二皇子商队的尘埃尚未完全落定,但武泽苍心中的紧迫感却愈发强烈。钱掌柜那双看似含笑实则锐利探究的眼睛,仿佛还在暗中注视着和州的一举一动。这次凭借精心编排的“剧本”和全城上下的默契配合,勉强将真相遮掩过去,但下一次呢?下下次呢?总不能永远让和州戴着贫弱落后的面具,在这弱肉强食的世道中艰难求生。
真正的安全,来自于足够的实力,而足够实力的前提,是充分的信息。小福子单枪匹马在市井间听来的零碎消息,已远远不能满足需求。武泽苍需要一双更敏锐、更隐蔽、更系统的“眼睛”和“耳朵”,需要一个能够穿透迷雾、洞察先机的情报网络。
夜色深沉,王府书房内的烛火却亮至三更。武泽苍面前铺着一张宣纸,上面写满了一些只有他自己能看懂的符号和名字。墨迹未干,思绪已远。他在构思一个雏形,一个真正属于他自己的情报组织的雏形。这不仅是为了应对眼前的危机,更是为了长远的发展——在这个信息闭塞的时代,谁掌握了信息,谁就掌握了主动权。
几天后,他将小福子单独召至密室。这间密室位于王府最深处,四周石壁厚重,仅容二人对坐。之所以选择此地,足见此事在武泽苍心中的分量。
“小福子,前次交代你物色人手的事,进展如何?”武泽苍开门见山,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低沉。
小福子显然早有准备,他稍稍前倾身子,压低声音回道:“回殿下,奴才这几日不敢有丝毫懈怠,暗中观察,确实发现了几个可造之材。”
他如数家珍般一一道来:“城东茶馆的伙计小顺子,记性特别好,哪个客人常喝什么茶、爱聊什么话题,他过耳不忘,且嘴巴严实,从不多言。”
“西市那个卖炊饼的孤老汉,大家都叫他胡饼爷。他那摊子位置极好,南来北往的商旅、等货的脚夫、歇路的行人,都爱在他那儿买饼充饥。因此听到的闲话最多,消息灵通。老汉看似糊涂,心里却明白得很,只是日子过得清苦。”
“还有一个,是上次安置流民时发现的年轻人,叫石柱。原来在老家给大户人家做过护院,眼神犀利,人也机警,善于观察,就是性子沉闷,不太爱说话。”
小福子一共说了七八个人选,各有特点,但共同点是都出身底层,不易引人注意,且在观察力、记忆力或社交能力方面有过人之处。他还详细说明了每个人的背景、性格和目前处境,显示出他在这方面确实下了一番功夫。
武泽苍仔细听着,手指无意识地轻叩桌面,不时问一两个细节问题:“那小顺子可有什么嗜好?胡饼爷的病情如何?石柱与家人可还有联系?”
小福子一一应答,对答如流。武泽苍最终点了点头:“你选的人不错,考虑得也周全。但光有机灵还不够,最重要的是可靠、忠心。此事关乎我等身家性命,绝不容有失。”
“奴才明白!”小福子郑重道,“奴才不仅暗中观察,还设法试探过。这几人都是本分人,而且都对殿下感恩戴德。尤其是那胡饼爷,上月他染了风寒,高热不退,还是薛先生路过给看的,不仅开了药方,还自掏腰包替他抓了药。老汉一直念叨王爷和薛先生的好呢。”
武泽苍沉吟片刻,目光如炬:“好。既然如此,从今日起,本王便正式将此事交予你负责。我们要组建一个专门打探消息、传递信息的组织。”
小福子眼睛一亮,既有兴奋也有紧张,手心微微出汗。
武泽苍继续道:“这个组织,需绝对隐秘,除你我之外,即便是云姑、惊羽他们,也暂不知其全貌。你物色的这些人,由你单线联系,他们之间尽可能互不知晓。你需要教他们,如何更有效地听消息,如何分辨真伪,如何在不引起怀疑的情况下打探特定的事情,又如何将消息安全地传递回来。”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而你,小福子,你就是这个组织的头领。你需要统筹规划,分析他们送回来的消息,将其中有价值的提炼出来,报予我知。这需要极强的判断力和决断力,你可能做到?”
小福子深吸一口气,感受到肩上沉甸甸的责任。他扑通一声跪下,声音坚定:“奴才一定竭尽全力,万死不辞!绝不辜负殿下信任!”
“起来,”武泽苍扶起他,“此事艰难且危险,你要步步谨慎。我会给你一笔专门的经费,用于维系这个组织和奖励有功之人。但每一文钱的去向,都必须清晰可查。”
“是!奴才一定将账目弄得清清楚楚,每笔支出都有记录可循!”
“还有,”武泽苍沉吟片刻,“我们这个组织,需要一个代号,便于内部称呼,也便于隐匿。”
恰在此时,窗外传来几声极轻微的扑翅声,不知是蝙蝠还是夜鸟掠过夜空。武泽苍心念微动,有了主意。
“就叫‘夜枭’吧。”武泽苍缓缓道,“鸱鸮昼伏夜出,目光锐利,行动无声,能于黑暗之中明察秋毫,正是我等所需。今后,你便是‘夜枭’的首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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