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露,和州城在薄雾中苏醒。武泽苍如往常一般,天未亮便已起身,在王府后院练了一套枪法。枪尖划破空气,发出嘶嘶声响,每一招都沉稳有力,仿佛要将这黎明前的黑暗彻底撕裂。
“王爷,赵将军已在书房等候。”侍从远远站着,待武泽苍收势后才上前禀报。
武泽苍颔首,接过汗巾擦了擦额角。这些日子,整编红娘子部众、吸纳江湖人士等事务千头万绪,他几乎日日与赵铁鹰商议至深夜。边军出身的赵铁鹰虽不善言辞,治军却极有章法,正是武泽苍急需的助力。
书房内,赵铁鹰正对着墙上的和州地图凝神思索。见武泽苍进来,他抱拳行礼:“王爷。”
“铁鹰,坐。”武泽苍走到案前,拿起昨日拟定的新军训练章程,“昨日议定的章程,可还有需要补充之处?”
赵铁鹰沉吟片刻,道:“章程已很周全,只是...属下担心新整编的部队缺乏实战经验。那些江湖人士虽个人武艺高强,却不懂战阵配合;红娘子旧部虽勇猛,但习惯流寇作战,纪律松散。”
武泽苍正要开口,忽听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门房在外恭敬禀报:“王爷,府外有两人求见,自称是退伍边军老卒,前来投奔。”
武泽苍与赵铁鹰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疑惑。近日前来投奔的江湖人士不少,但边军老卒却是头一遭。
“带他们到偏厅等候。”武泽苍吩咐道,随即转向赵铁鹰,“边走边说,边军出身的人,你更了解。”
赵铁鹰点头:“若是真正的边军老卒,确是难得的人才。只是不知为何会千里迢迢来和州投奔王爷。”
二人穿过回廊时,武泽苍忽然驻足。院中一棵老槐树下,几个孩童正在嬉戏玩闹——是王府中仆役的子女。武泽苍唇角微微上扬,从袖中取出几块麦芽糖,分给孩子们。这个小小的习惯,他保持了多年,即便在最艰难的流亡岁月,身边也总会带些小糖果。
孩子们欢天喜地地接过糖果,叽叽喳喳地道谢。赵铁鹰静静看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敬意。他跟随武泽苍时间不长,却深知这位王爷在军务政务上的铁腕与在生活中的仁厚形成鲜明对比。
到了偏厅,武泽苍在主位坐下,赵铁鹰侍立一旁。不多时,门被推开,两个身影走了进来。
只一眼,武泽苍便看出这两人非同寻常。
他们身着洗得发白的旧边军号衣,风尘仆仆,脸上带着塞外风沙雕刻出的粗粝痕迹。虽然落魄,身姿却依然挺拔如松。更引人注目的是他们的眼神——锐利如鹰,进入厅内时迅速扫视四周环境,带着职业性的警惕。
“草民林虎(张龙),参见王爷!”两人单膝跪地,行军礼的动作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武泽苍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二人。他们号衣上有些未完全撕干净的军阶标记残留,手掌布满老茧,特别是虎口和指关节处,显然是常年握兵器的痕迹。年纪稍长的约莫三十五六年岁,面容沉稳;另一个年轻些,约三十出头,眉宇间带着压抑的锐气。
“二位请起。”武泽苍虚扶一下,“看二位形貌,曾是边军袍泽?不知为何离开边军,又来我这和州小地?”
两人站起身,对视一眼。年长的林虎抱拳回道:“回王爷,我兄弟二人原是北疆镇远军麾下斥候营的哨官。”他声音沙哑却有力,带着边地人特有的口音。
“斥候营哨官?”赵铁鹰忍不住插话,语气中带着惊讶与怀疑,“那可是要职,怎会...”
林虎苦笑一下,从怀中贴身处取出一个油布包,层层打开后,里面是两枚略显陈旧却擦拭得锃亮的铜制腰牌:“这是我们的身份腰牌。我二人原是镇远军左翼斥候营第三哨的正副哨官。”
赵铁鹰上前接过腰牌仔细查验。武泽苍则注意到,在林虎取出腰牌时,他旁边的张龙下意识地调整了站姿,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厅内可能的出口和隐蔽点——这是长期处于危险环境中形成的本能。
“既然身为哨官,为何离开边军?”武泽苍问道,语气平和。
林虎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痛苦之色:“只因上月侦查时,撞破了上官私贩军械与草原部落的交易。那日我们小队照例巡边,在野狼谷意外发现一队草原人正与一伙穿着我军衣甲的人交易。我们悄悄靠近,认出带队的是参将周坤的心腹,运送的正是军中制式弩箭和铠甲。”
张龙接话道,声音中压抑着愤怒:“周参将发现我们后,假意召我们回营,实则设下埋伏欲杀我二人灭口。我们侥幸逃脱,却反被诬陷临阵脱逃、盗卖军资,革职拿问。几个为我们说话的兄弟也被牵连下狱。”
林虎点头补充:“不得已,只得一路逃亡。久闻王爷仁德,治军严谨,和州百姓安乐。我兄弟二人别无他求,只求王爷能给个安身立命之所,让我二人有机会洗刷冤屈!我们别无所长,唯有一身战场搏杀和侦查刺探的本事,愿为王爷效犬马之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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