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惊羽率领的锦衣卫精锐,如同暗夜中潜行的猎豹,行动迅捷而无声。他们绕开了可能走漏风声的淮扬府城,凭借精准的地图和向导的指引,沿着偏僻小路直插江都县境。在距离县城尚有二十里的一处荒废驿站,队伍短暂停留,进行最后的部署。
“王旗总,”林惊羽对一名精干的部下下令,“你带五个人,换上本地百姓衣衫,先行潜入县城。任务有二:一,盯住县衙前后门,尤其是信使房和马厩,若有信鸽或快马外出,一律拦截,必要时可动用武力,但不能惊动城内。二,分头监视周文正县衙后宅及沈万金的主要宅邸,确认目标行踪,若有异动,立刻来报。”
“得令!”王旗总抱拳领命,迅速挑选人手,更换衣物,如同水滴融入沙地般消失在通往县城的小道上。
林惊羽则率领大队人马,在驿站附近的山林中隐蔽休整,养精蓄锐。他们检查着随身的装备——绣春刀的刀锋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幽光,手弩的机括被反复擦拭确保灵敏,坚韧的牛筋绳索、沉重的铁链镣铐、以及用于封存证据的木匣和火漆一一准备妥当。南镇抚司的两位经历官则再次核对了空白案卷和印信,确保记录程序无懈可击。
两个时辰后,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王旗总派回一名手下禀报:“指挥使大人,目标均已确认。周文正在县衙后堂,似乎有客。沈万金也在其府中,未见异常。县衙信使通道已被我们的人暗中看住,城门守卫松懈,可从容潜入。”
林惊羽眼中寒光一闪,起身下令:“全体都有,检查装备,即刻出发!按预定计划,入城后直扑县衙!”
数十骑再度上马,这次不再刻意隐藏行迹,马蹄包裹的厚布被取下,铁蹄敲击在官道的青石板上,发出沉闷而富有节奏的声响,如同催命的战鼓,踏破了江都城黎明前的寂静。
与此同时,江都县衙内,却是一派与外间紧张氛围格格不入的“祥和”景象。
前衙大堂,几个值守的衙役正靠着柱子打盹,口水流到了胸前的号服上也无知无觉。几名书吏在厢房里慢条斯理地磨着墨,对着空白的文书发呆,盘算着今日又能从哪些诉讼、登记事项中捞取些油水。整个衙门弥漫着一种慵懒、陈腐的气息,仿佛时光在这里停滞了数百年。
而后堂花厅之内,却是灯火通明,暖意融融。县令周文正宽袍缓带,面带得色,正与肥头大耳、一身绸缎的沈万金推杯换盏。桌上摆着时鲜的瓜果、精致的淮扬小菜,一壶烫得正好的花雕酒散发出醇厚的香气。
“周大人,”沈万金举起酒杯,满脸堆笑,“此番新政风波,全赖大人运筹帷幄,方能化险为夷,更添收益啊!小弟敬您一杯!”
周文正矜持地抿了一口酒,捻着胡须道:“沈员外过誉了。朝廷新政,立意或许是好的,但未免不切实际。我等牧守一方,首要在于‘安定’二字。若依着朝廷那般乱来,激起民变,或是断了各方的财路,岂非大乱?如今这般,朝廷得了仁政的名声,百姓……呵呵,习惯了也就好了,你我也能维持地方运转,上下打点,岂不三全其美?”
“大人高见!高见啊!”沈万金奉承道,“只是……前几日那几个泥腿子跑去府衙告状,虽被大人雷霆手段压了下去,但终究是个隐患。听闻京城新立了个什么锦衣卫,专司监察……”
周文正不以为然地摆摆手,带着几分酒意:“锦衣卫?名头倒是吓人。不过天高皇帝远,他们的手还能伸到这淮扬之地?况且,府尊大人那边,本官早已打点妥当。只要我等行事周密,不出大乱子,谁又会来管这江都县的闲事?沈员外,放心饮酒便是!”
两人相视而笑,继续享受着他们的“太平盛宴”,浑然不觉致命的危机已然临门。
“哒哒哒——哒哒哒——!”
急促而密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如同暴风雨前的雷鸣,清晰地传入县衙,甚至盖过了后堂的谈笑声。
“外面怎么回事?”周文正不悦地皱眉,放下酒杯。
一名机灵的长随刚想跑出去查看,就听得前衙传来一阵惊呼、呵斥以及兵器落地的杂乱声响!
“不好!”周文正心中猛地一沉,酒意瞬间醒了大半。
不等他做出任何反应,花厅那两扇精美的雕花木门,在一阵令人牙酸的碎裂声中,被一股巨力轰然踹开!木屑纷飞间,数道如同鬼魅般的身影挟着凛冽的寒风,瞬间涌入厅内!
为首一人,身姿挺拔如松,面容冷峻如冰,身上虽未着飞鱼服,但那凌厉无匹的气势,以及身后随从们瞬间亮出的制式绣春刀,已经昭示了他们的身份!
“你……你们是何人?胆敢擅闯县衙后堂!不想活了吗?!”周文正强自镇定,色厉内荏地喝道,试图用官威压人。沈万金早已吓得面无人色,肥胖的身躯筛糠般抖动着,手中的酒杯“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那为首之人根本懒得看他表演,右手一扬,一枚沉甸甸的腰牌和一份明黄色的驾帖几乎戳到周文正眼前,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人间烟火气:“本官,锦衣卫指挥使,林惊羽!奉旨办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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