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播种者”那带着一丝“确认”意味的注视,如同无形的枷锁,让林弦刚刚因获得“归衍之躯”而升起的些许信心,瞬间沉落谷底。
他僵立在原地,新生的躯壳内,无数规则符文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流转,全力维持着“归衍”力场的稳定与内敛,仿佛一只在猛禽注视下竭力伪装成石头的幼兽。他不敢流露出任何探寻、攻击或强烈逃离的意图,生怕任何一个过激的“信息扰动”,都会成为引爆未知反应的导火索。
时间一点点流逝,每一秒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
那庞大的注视感并未进一步强化,也没有流露出明显的恶意或善意,它只是“存在”着,冰冷、遥远,却又无处不在,将这片区域的“规则背景噪音”都压抑了下去。连那些原本躁动不安的规则孽物,似乎也感应到了这种更高层级的存在,变得有些瑟缩,攻击性大减。
这短暂的、诡异的“平静”,反而让林弦心中的压力倍增。他不知道“播种者”在“确认”什么,又在“等待”什么。
是等待他下一步的动作,以收集更多数据?还是等待他展现出某种“不合格”的特质,然后进行“清理”?
他不能将希望寄托于对方的仁慈或漠然之上。必须尽快行动,无论是深入探索,还是寻找退路,停滞不前就是坐以待毙。
他小心翼翼地,将一部分感知聚焦于体内那缕属于“源”的规则精粹,再次感受其微弱的指向性。方向明确,直指废墟深处那片更加黑暗、规则结构如同破碎冰川般层层叠叠的区域。
去那里!必须去那里!“源”的遗留,可能是他目前唯一的突破口。
他开始操控“归衍之躯”,以极其缓慢、近乎蠕动的方式,向着那个方向移动。他没有选择飞行或快速穿梭,那样产生的规则波动太大。他像是一滴水银,贴着破碎的规则地面“流淌”,尽可能地将自身移动引发的信息扰动降到最低。
“归衍之躯”的优势此刻显现出来。它对规则环境的高度适应性,使得这种超低速移动成为可能,并且能自动调和与周围规则的细微冲突,几乎不产生涟漪。
“播种者”的注视依旧如影随形,但没有进一步的表示。这或许是一个好迹象,说明他目前的“低信息量”移动模式,尚未触发对方的反应机制。
这段路程并不轻松。越是深入,规则的混乱程度越高。空间在这里失去了稳定的意义,前一刻还是平坦的“地面”,下一刻就可能扭曲成垂直的“峭壁”,或者折叠成需要绕行的“迷宫”。时间流速也变得诡异莫测,时而凝滞如胶,时而加速飞逝。更有一些区域,弥漫着无形的规则毒素,能够侵蚀意志,腐化结构。
林弦不得不时刻维持着“归衍”力场的全功率运转,小心翼翼地避开最危险的区域,或是强行调和那些无法避开的规则陷阱。能量的消耗速度远超预期,他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心神,继续捕捉炼化沿途遇到的、相对“温和”的规则碎片,以作补充。
这就像是在雷区中,一边排雷一边寻找补给,艰难地向着未知的目标前进。
不知“流淌”了多久,或许只是片刻,又或许是漫长如数个纪元,那缕“源”的规则精粹突然变得活跃起来,指向性变得无比清晰和强烈!
到了!
林弦精神一振,凝神向前“望”去。
前方,是一片相对“干净”的区域。混乱的规则乱流和肆虐的孽物在这里诡异地消失了,仿佛有一道无形的边界。区域的中心,悬浮着一块巨大的、不规则的多面晶体。这晶体通体呈现暗金色,表面布满了无数细密、规整到令人窒息的几何刻痕,散发着一种古老、沉重、且极度内敛的秩序气息。
它与周围环境的格格不入,仿佛是一滴凝固在污水中的琥珀,顽强地保留着自身纯粹的、不容置疑的规则。
“‘源’的遗迹……”林弦心中了然。这应该就是“源”在彻底崩塌前,留下的某个重要节点或者信标。
他谨慎地靠近,确认那无形边界并无攻击性,似乎只是一种纯粹的排斥混乱的力场后,才缓缓穿透过去。
一进入这片区域,他立刻感到浑身一轻。外界的规则混乱和“播种者”那令人窒息的注视感,在这里都被大幅削弱了!仿佛这暗金晶体自身散发出的秩序力场,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安全区”。
他靠近晶体,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磅礴如海的秩序信息,但那信息被牢牢锁死在晶体内部,如同沉睡的巨龙。他尝试将意志探向晶体表面那些几何刻痕。
刹那间,一股浩瀚的信息流涌入他的感知!
这并非“源”的核心传承或力量,而更像是一份……日志,一份记录了“源”在最终沉寂前,对外部威胁的评估与推演记录!
信息庞大而破碎,但林弦迅速捕捉到了几个关键片段:
对“虚无”的战争记录:与已知情况吻合,“源”的绝对秩序与“虚无”的终极混沌是天生对立,战争不可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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