釜山的清晨带着海风的微咸。酒店套房里，沈知意还在熟睡，颁奖夜的疲惫与欢愉让她睡得格外沉静。陆西辞却已穿戴整齐，坐在客厅的落地窗前，面前的平板电脑上，正显示着周燃连夜传来的、钛合金盒子内的全部数字化内容。
盒子里没有实体磁带，只有一个经过特殊加密的固态存储芯片。破解后，里面是数段清晰的录音文件、几张扫描的财务报表截图，以及一份手写的名单。
陆西辞点开第一段录音，熟悉而冷酷的中年男声（赵志雄）立刻充斥在安静的客厅：
【……穆勒先生放心，陆北深那个不识抬举的小子，很快就会永远闭嘴。赛道上的‘意外’……我们很擅长。只要你们‘镜界’承诺事成后，那份海外并购的代理权……】
接着是一个经过变声器处理、但依旧能听出德语口音痕迹的声音（汉斯·穆勒），语气淡漠：
【……做得干净点。代理权不是问题。记住，我要的是彻底解决这个‘麻烦’，不希望再听到任何关于‘极速计划’的杂音。】
“极速计划”？陆西辞眼神一凛，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个代号。
后面的录音更加触目惊心，详细讨论了如何伪造车辆故障、选择哪个弯道下手、甚至提到了收买哪个技师（阿杰）具体执行。赵志雄谄媚而残忍的嘴脸，与汉斯·穆勒高高在上的冷酷，形成鲜明对比，共同勾勒出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
财务报表截图则清晰地显示了“镜界”资本通过层层空壳公司，向赵志雄控制的账户注入巨额资金，时间点恰好就在哥哥出事前后。而那份手写名单上，罗列着几个名字和代号，后面标注着金额和任务，其中赫然包括已经被捕的阿杰，以及……两个陆西辞从未听过，但看起来职位不低的名字，旁边标注着“舆论控制”和“证据清理”。
铁证如山！
这些证据链完整，清晰地将“镜界资本”和汉斯·穆勒，定位为谋杀陆北深的主谋和幕后金主！远不是赵志雄这样一个马前卒可以比拟的。
陆西辞握着平板电脑的边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胸腔里翻涌着巨大的悲痛与几乎要破体而出的愤怒。这么多年，猜测被证实，凶手终于露出了全部狰狞的面目。
他闭上眼，深吸了几口气，强行将翻涌的情绪压下。现在不是被愤怒吞噬的时候。他需要冷静，需要利用这些证据，给予敌人最致命的一击。
他拿起加密电话，拨通了周燃的号码，声音冷得如同西伯利亚的寒冰：
“把所有证据做三重备份，分别存放在绝对安全的地方。原件继续由你保管。”
“联系我们信得过的、有分量的刑事律师和财经调查记者，预约时间，我要亲自见他们。”
“另外，”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戾气，“把我们准备好的、关于‘镜界’利用非法手段打压竞争对手、操纵市场的那些‘开胃菜’，选几条劲爆的，匿名发给全球排名前十的财经媒体。先给他们敲敲丧钟。”
“明白！老大！”周燃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兴奋和同仇敌忾。
挂断电话，陆西辞站起身，走到卧室门口，轻轻推开门。沈知意依旧睡得安稳，晨曦透过窗帘缝隙，在她脸上投下柔和的光影。他眼神中的冰冷瞬间融化，被浓得化不开的温柔取代。
他不能让她被这些肮脏的事情沾染。至少在最终清算到来之前，他要为她守住这片宁静。
……
沈知意醒来时，已是天光大亮。她揉了揉眼睛，走出卧室，看到陆西辞正坐在餐桌前，面前摆着简单的酒店早餐，还有……一碗冒着热气的、明显是刚从外面买回来的中式白粥和几样小菜。
“醒了？”陆西辞放下手中的平板（已切换成普通新闻界面），对她笑了笑，“过来吃点东西，这边早餐你可能吃不惯，我让人去华人街买了点粥。”
沈知意心里一暖，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她敏锐地感觉到他今天的气场有些不同，虽然掩饰得很好，但眼底深处似乎比平时更沉静，也更……锐利。
“你……没事吧？”她舀起一勺粥，轻声问。
陆西辞伸手，用指腹轻轻擦掉她嘴角并不存在的食物残渣，动作自然亲昵：“没事。只是在想，回去之后，该怎么好好‘庆祝’一下我们沈制片载誉归来。”
他语气轻松，将话题引开。
沈知意看出他不想多说，便也不再追问，低头喝粥。粥熬得软糯香甜，暖胃更暖心。她相信他，无论他在谋划什么，她都会在他身边。
两人安静地吃着早餐，阳光洒满餐桌，气氛温馨。陆西辞的手机就放在手边，屏幕偶尔会因为收到新消息而亮起，他瞥一眼，神色不变，但沈知意能感觉到，那平静之下，正酝酿着风暴。
她知道，他正在下一盘很大的棋。而她能做的，就是相信他，并且让自己变得更强，不成为他的软肋。
吃完早餐，沈知意准备去参加电影节的一个论坛。陆西辞送她到电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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