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旅馆房间的门在陆西辞身后关上，如同墓穴封土。沈知意瘫坐在冰冷的地上，看着床上那片染着他鲜血的，整个世界只剩下心脏碎裂的声音。
他不信她了。他带着满身的伤和焚心的恨，独自去赴一场大概率是陷阱的死局。
不行！她不能让他一个人去！
这个念头像一道闪电劈开了她的绝望。她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冲到窗边，撩开厚重的窗帘一角——楼下街道空荡，陆西辞的车早已不见踪影。
她被困在这里了。没有通讯工具，没有交通工具，甚至不知道那艘游轮的具体位置。
她的目光再次落回床上那片染血的。那刺目的红色灼烧着她的眼睛。这不是结束，她不能让它成为结束！
她冲到那张破旧的桌子前，疯狂地翻找每一个抽屉，拍打每一寸墙壁，甚至挪开了那张吱呀作响的床——她不相信陆西辞会真的把她完全丢在这里等死！他一定留了什么！哪怕是出于最基本的、对她可能还有“用”的考量！
终于，在床板与墙壁之间一道极其隐蔽的缝隙里，她的指尖触碰到了一个冰冷坚硬的物体。她用力抠出来——是一个老式的、没有任何标识的按键手机，下面还压着一张折叠的纸条。
她颤抖着手打开纸条，上面只有一行打印出来的、冰冷的坐标数字，以及两个手写的、潦草却力透纸背的字：
「跟上。」
跟上！
他没有完全抛弃她！他给了她一个选择，一个可能同样通往地狱的选择！
沈知意没有任何犹豫，立刻打开那部老式手机。里面只有一个已存号码。她按下拨通键。
电话几乎瞬间被接通，那边传来程锐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意料之中的嘲讽：“看来你没选择在旅馆里发霉。坐标收到了？”
“收到了！他在哪？游轮在哪？”沈知意急切地问。
“坐标是附近一个废弃的小型货运码头，那里有准备好的快艇和基本装备。陆西辞的人已经先一步乘另一艘船出发了，目标是公海那艘名为‘海妖之歌’的私人游轮。莫里森大概率就在上面。”程锐语速飞快，“但我必须提醒你，这是赤裸裸的陷阱。游轮周围至少有四艘不明身份的护卫艇，信号干扰强烈，登船难度极大。”
“我必须去！”沈知意语气斩钉截铁。
“随你。”程锐似乎懒得再劝，“码头地址发到你手机上了。记住，你只有一次机会。还有，陆西辞那边……通讯可能已经被完全屏蔽了。”
电话被挂断。一条带着码头具体位置的信息传了过来。
沈知意攥紧手机和那张写着坐标的纸条，看了一眼床上那片染血的，猛地转身冲出了旅馆房间。
她用身上仅剩的现金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报出码头地址。司机看着她额角的纱布和苍白的脸色，眼神有些异样，但没多问。
车子在夜色中疾驰。沈知意的心跳快得如同擂鼓。她不断看着手机上的时间，计算着陆西辞可能已经出发了多久。
到达废弃码头时，四周一片死寂，只有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按照程锐的指示，她在一堆生锈的集装箱后面找到了一艘黑色的、引擎经过改装的高速快艇，上面放着一个背包。
她打开背包，里面有一套黑色的防水作战服，一件轻质防弹背心，一把紧凑型手枪和几个备用弹夹，还有……几片用密封袋装好的、普通的白。
她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这是陆西辞的风格，即使在盛怒之下，即使在生死关头，他依旧记得她这近乎偏执的、用传递信息的习惯。
她迅速换上作战服，将手枪检查好插在腰侧。然后，她拿起那几片，撕下其中一片，用防水笔在上面飞快地画了一个简单的锚形图案，旁边写下一个字母 W。
Wait（等待）。或者……Warning（警告）。
她将这片小心地塞进防弹背心最里面的口袋，贴紧胸口。
发动快艇，引擎发出低沉有力的咆哮，划破寂静的海面，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向坐标指向的、那片危机四伏的公海。
夜黑如墨，海风凛冽。快艇在浪尖颠簸，沈知意紧紧握着方向盘，目光死死盯着前方无尽的黑暗。她知道，在那黑暗的尽头，可能是她和他共同的葬身之地。
但她别无选择。
几个小时后，远处海平面上出现了一个模糊的光点，随着距离拉近，逐渐显现出一艘灯火通明、如同海上宫殿般的巨大白色游轮轮廓——“海妖之歌”。
而在游轮周围，如同幽灵般游弋着几艘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护卫艇。
更让她心头一紧的是，在游轮一侧，已经停靠着一艘她熟悉的、属于陆西辞队伍的突击艇！他们已经到了！而且显然已经登船了！
交火声！从游轮上层甲板隐约传来！密集的枪声和爆炸的闷响！
他已经动手了！
沈知意猛地将快艇油门推到最大，不顾一切地朝着游轮冲去！她知道自己的加入可能微不足道，甚至可能成为他的累赘。
但她必须去。无论生死，她不能再让他一个人面对。
就在她的快艇即将冲破护卫艇松散的外围警戒线时，游轮上层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远超之前规模的巨大爆炸！冲天的火光瞬间映红了半边夜空！
爆炸的冲击波甚至让海面都为之震荡！
沈知意的心跳在那一刻骤然停止！
“西辞——！”她对着爆炸的方向，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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