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楚歌正仰躺在草地上,望着被树冠裁剪成无数碎片的蓝天。
感受着体内那浅淡却舒适的醺然暖意,回味着冰露酿的清醇与烧鸡的焦香。
就在他以为这独享的悠闲时光即将圆满结束时,身旁的光线似乎被一道身影悄然遮挡。
他微微侧头,视线尚带着一丝慵懒的迷离,然后,他眨了眨眼,又用力眨了一下。
只见那一袭纤尘不染的白衣,不知何时又去而复返,正静静地站在他身旁。
而更让他愕然的是,大师兄白景耀的手中,竟也提着一只一模一样的白玉酒壶。
以及一个用同款油纸包着、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烧鸡。
白景耀低头看着他,冰蓝色的眼眸依旧没什么温度。
但不知是不是林间光线的错觉,那眼底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类似于“果然如此”的了然。
他晃了晃手中的酒壶和油纸包,声音清冷平淡,仿佛在问“今天天气如何”一般自然:
“还要吗?”
谢楚歌:“……”
他足足愣了三息,才猛地从草地上坐起身,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大师兄。
又看了看他手中的东西,再看看自己身旁的空酒壶和鸡骨头。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惊讶、好笑和某种暖融融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冲散了他那点微醺的懒意。
大师兄他……不仅去买了酒和烧鸡。
还特意回到了这里?而且买的和他刚才享用的一模一样?
这算什么?是觉得他没喝够没吃够?还是……一种无声的陪伴?
“大师兄,你……”谢楚歌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忽然想起自己刚才发出“一起喝酒”的邀请时。
大师兄并未回应,只是消失离开。原来,是去准备这些了吗?
看着师弟那难得一见的、带着懵然和惊诧的表情,白景耀面色不变。
只是将手中的酒壶和烧鸡又往前递了递,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
“膳堂只剩这些。”
这话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
谢楚歌看着他这副“爱要不要”的冷淡模样,再结合这“不约而同”的行为,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笑声清朗,在安静的林间荡开,惊起了几只栖息的鸟儿。
他接过那壶新的冰露酿和热乎乎的烧鸡,触手温热,显然刚出炉不久。
他仰头看着站在逆光中、身姿挺拔如松的大师兄,眼中笑意盈盈,带着几分促狭和真诚的欢喜:
“要!当然要!”
他拍了拍身旁的草地,那里刚才被他躺得微微下陷,还带着他的体温和青草的气息,
“大师兄,坐下一起吃?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这一次,白景耀没有立刻消失,也没有拒绝。
他目光扫过那片被谢楚歌拍过的草地,沉默了一瞬,终究还是撩起那身昂贵的雪白袍角。
如同上次在流云峰院子里那般,不甚在意地席地而坐,就坐在了谢楚歌的身旁。
尽管坐姿依旧端正,与谢楚歌那随性的姿态形成鲜明对比,但这已是他能做出的最大程度的“妥协”与“参与”。
谢楚歌笑着拔开新酒壶的塞子,先递给了白景耀:
“大师兄,你先请。”
白景耀看了他一眼,接过酒壶,却没有就着壶嘴喝。
而是不知从何处取出一只同样质地的白玉小杯,斟了一杯,动作优雅地浅啜一口。然后他将酒壶递回给谢楚歌。
谢楚歌也不介意,直接对着壶嘴喝了一大口,冰凉的酒液入喉。
带着与之前一般无二的清醇,但不知为何,他觉得这壶酒,似乎比刚才那壶……更甜了一点。
他又撕下一条肥美的鸡腿,递给白景耀。
白景耀看了看那油光锃亮的鸡腿,微微蹙眉,似乎有些抗拒。
但最终还是接了过去,用一方雪白的手帕垫着,极其斯文地、小口地品尝起来。
就这样,清云宗地位尊崇、冷若冰霜的大师兄,与他那位名声鹊起、平日沉静此刻却眉眼带笑的三师弟。
并肩坐在后山一棵古树下,分食着一只烧鸡,共享着一壶灵酒。
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偶尔响起的斟酒声,以及咀嚼食物的细微声响。
阳光透过枝叶,将斑驳的光影投在两人身上,一白一青,一冷峻一温和,构成了一幅奇异却无比和谐的画卷。
谢楚歌喝着酒,吃着肉,偶尔侧头看看身旁正襟危坐、连吃烧鸡都吃得一丝不苟的大师兄。
只觉得心中那片因修炼和离别而有些空旷的天地,被一种坚实而温暖的陪伴,缓缓填满了。
原来,有人陪着一起“不务正业”,感觉……真的很好。
喜欢问道无心引蝶来请大家收藏:(www.shuhaige.net)问道无心引蝶来书海阁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