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大晨皇宫,养心殿
皇帝萧宏并未在紫宸殿举行常朝,而是单独在养心殿召见了睿王萧煜。殿内檀香袅袅,气氛却比往日更加沉凝。皇帝坐在御案后,手中把玩着一枚温润的玉佩,目光落在垂手恭立的萧煜身上,久久未语。
“老九,”皇帝终于开口,声音平稳,却带着无形的压力,“你可知,近日朝野上下,参你的奏折,能堆满半张御案?”
萧煜神色不变,微微躬身:“儿臣不知具体所言,但想必与‘星轨定策’及格物院诸事相关。”
“哼,”皇帝轻哼一声,“说你借天灾之名,行王莽之事,笼络民心,结交外邦,其心可诛!说你那格物院,聚拢天下奇技淫巧,不修圣贤之道,动摇国本!更有甚者,言你与北狄公主过往甚密,有通敌之嫌!”皇帝每说一句,目光便锐利一分,如同实质般压在萧煜身上。
这是帝王心术的试探,也是权力平衡的警告。
萧煜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坦然:“父皇明鉴。‘星轨定策’,只为减灾救民,儿臣若有半分私心,天厌之!格物之学,乃强国富民之实学,漕船、医药、农具,皆赖于此,何来动摇国本?至于北狄,化干戈为玉帛,引其资源为我所用,乃利国利民之长远策,岂是通敌?”
他顿了顿,语气转为深沉:“父皇,儿臣所求,非是一时权柄。儿臣愿看到的,是一个仓廪实、武备修、百姓安、万邦来朝的大晨。知识,是实现此愿最锋利的剑,最坚固的盾。若因流言蜚语便裹足不前,岂非因噎废食?”
皇帝凝视着他,似乎想从他眼中看出丝毫伪饰。殿内陷入一片沉寂,只有檀香燃烧的细微噼啪声。
良久,皇帝缓缓靠回椅背,摆了摆手:“罢了。你的心思,朕……姑且信之。地动之事,依计而行。但老九,你需记住,”他话锋一转,语气加重,“你是大晨的皇子,是臣子。有些界限,不可逾越。退下吧。”
“儿臣,谨记父皇教诲。”萧煜行礼,从容退出养心殿。殿门外,阳光刺眼,他微微眯起眼,知道皇帝的猜忌并未消除,只是暂时被更大的利益和风险所压制。君父与臣子的矛盾,已如暗流,在平静的湖面下悄然涌动。
同一时刻·大晨格物院,医学实验室
苏沐清正在指导学员进行一场模拟地动伤情的救治演练。她用猪骨模拟骨折,用特制的染料模拟出血,要求学员在最短时间内完成止血、固定、搬运。
“快!伤员左腿开放性骨折,伴有动脉出血!”
“纱布!止血带!夹板!”
实验室里气氛紧张而有序。苏沐清穿梭其间,不时出声纠正:“止血带不可过久!记录时间!”“夹板固定需超过上下两个关节!”
一名学员在模拟心肺复苏时力度稍欠,苏沐清立刻上前示范:“力度要够,频率要稳!这是在和阎王抢人!”她额角沁出细汗,眼神却无比专注。
演练间隙,她看着这些日益成熟的学员,心中稍安。她知道,萧煜在前朝承受着巨大压力,而她能做的,就是在他所指引的“知识救世”道路上,将每一个细节做到极致,让他的付出,能有实实在在的回报。这是她无声的支持,也是他们之间基于共同理念的深刻羁绊。
巳时·京都,楚氏商行总号
楚幼薇正在查账,秀眉微蹙。江南士族暗中收购粮草的影响开始显现,陇西周边几个州县的粮价出现了不正常的轻微上扬。虽然楚氏商行及时从湖广调粮平抑,但成本增加了不少。
“大小姐,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江南那帮人,摆明了是想用钱给我们使绊子。”大掌柜忧心忡忡。
楚幼薇合上账本,眸中闪过一丝精明之色:“他们想玩商业手段?那就陪他们玩玩。”她沉吟片刻,“立刻传讯给我们在江南各州的分号,暗中放出口风,就说……朝廷因北方战事(虚晃一枪)及陇西工事,急需大量生铁、皮革、桐油。把收购价格,抬高半成。”
大掌柜一愣:“抬高半成?那我们岂不是……”
楚幼薇微微一笑:“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江南士族大多兼营矿冶、工坊。他们闻风而动,必然将资金和注意力转向这些物资。届时,粮市压力自解。等他们反应过来,我们的粮食早已到位。顺便,还能让他们在生铁这些物资上,小小地‘囤积’一下,占用他们的流动资金。”
这是商业上的围魏救赵,利用信息差和资本运作,巧妙化解对方的攻势。知识的应用,不仅在于格物,也在于经济规律。
午时·北狄使团驻地
玲珑公主看着格物院送来的一份“联合科研项目清单”,上面罗列了从畜牧草种改良、羊毛纺织技术提升,到矿产资源深度勘探、联合建立初级气象观测站等十余个合作方向。其思路之开阔,规划之系统,让她叹为观止。
“睿王殿下之志,果然不在区区朝堂。”她对身旁的北狄学者感慨,“他这是在搭建一个全新的格局,一个以知识和生产力为核心的联盟雏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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