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陶罐里的药汁已然见底,柳氏的高烧在药力和米粥的双重作用下,终于褪去些许,虽仍未清醒,但呼吸平稳了许多,脸颊那不正常的潮红也淡了几分。林薇薇探了探母亲的额头,稍稍松了口气,但悬着的心并未完全放下。药材低劣,疗效有限,母亲的病根未除,仍需小心照料。
晨光再次透过棚壁的裂缝洒入,林澈揉着惺忪睡眼坐起,第一反应仍是看向母亲。见母亲似乎好转,小家伙脸上终于有了点光亮。
“阿姐,娘好像不那么烫了。”
“嗯。”林薇薇点点头,将昨夜剩下的一点米粥加热,分给弟弟大半,“慢慢吃,今天阿姐要出去久一点,你好好守着娘,千万别离开,也别让任何人进来,知道吗?”
林澈捧着温热的粥碗,重重点头:“澈儿知道!阿姐放心!”
安顿好家里,林薇薇将大部分银钱和铜板仔细藏好,只随身带了少许碎银和一把铜钱,又将那块边缘锋利的碎陶片用布条缠了缠塞入袖中。她需要更深入地了解这个名为“冼家村”的地方,寻找更多资源,也为母亲可能需要的后续治疗打听门路。
她再次走出棚屋,目光警惕地扫过四周。村落依旧寂静,但白日里总算有了些人烟。几个妇人端着木盆走向溪边,看到她这个生面孔,目光依旧带着审视和疏离,却不再像最初那般全然漠然,或许是因为她昨日从老周铺子里买了东西,证明她并非完全一无所有。
她没有立刻走向村落中心,而是沿着溪流向上游走去。溪水浑浊,直接饮用和烹煮都风险极大。她记得昨日取水时,似乎看到上游远处地势较高,或许水质能稍好一些?即便不能,她也需要找到一个更安全、更干净的取水点。
溪流两岸杂草丛生,路径难行。她拨开齐腰深的野草,小心注意着脚下可能存在的蛇虫。越往上游走,人迹越罕至,水流声却愈发清晰。
走了约莫一刻钟,地势果然略有抬升。她发现一处溪流拐弯的地方,水流相对平缓,岸边有一小片较为平坦的砂石地。更重要的是,这里的水看起来比下游清澈许多,虽然仍算不上澄澈,但至少能看到底部的砂石,少了那股明显的泥腥味。
“这里或许可以……”她蹲下身,掬起一捧水尝了尝,依旧有些土味,但比下游好了不少。她记下这个位置,或许可以将来想办法在这里简单过滤取水。
离开溪流,她转向村落另一侧的山林边缘。昨日采摘荔枝和薜荔果让她意识到,这片看似蛮荒的山林,实则蕴藏着宝贵的资源。她需要系统地探索,辨认更多可食可用之物。
山林茂密,树木遮天蔽日。她不敢深入,只在外围仔细搜寻。除了荔枝,她很快发现了其他熟悉的身影:一丛丛野生的山姜,其根茎可作调味,亦有驱寒之效;几株挂着青涩果实的野芭乐树;甚至在一片湿润的洼地,她还发现了大片叶片宽大的野芋头!
“芋头……”林薇薇眼睛一亮。这东西饱腹感强,产量不低,若能量产,将是极好的主食补充。她小心挖出一小块根茎,确认是可食用的品种后,心中又记下一笔。
她的目光如同精准的扫描仪,不放过任何可能有用的线索。腐木上的木耳、树皮下的某种可食用菌类……她尽可能多地收集着信息,大脑飞速运转,将这些植物与记忆中的知识一一对应。
正当她专注于辨认一株疑似野茴香的植物时,不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窸窣声和压抑的啜泣。
林薇薇立刻警觉起来,握紧袖中的陶片,悄无声息地靠近声源。
拨开浓密的灌木,她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在一棵大树下,肩膀一抽一抽地哭着。那是一个看起来比林澈大不了多少的小女孩,穿着打满补丁的灰布衣裳,头发枯黄,面黄肌瘦,脚边扔着一个破旧的背篓,里面零星散落着几根干柴和几个蔫巴巴的野果。
小女孩似乎遇到了麻烦,她的脚被一个简陋的、用树枝和藤蔓做成的捕兽夹夹住了,鲜血正从破旧的草鞋里渗出来。她不敢大声哭,只能小声地抽噎,脸上满是恐惧和疼痛。
林薇薇的心一下子揪紧了。她立刻收起陶片,快步走了过去。
“别怕,我来帮你。”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柔和。
小女孩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惊恐地抬头,看到是一个面生的姐姐,眼里的恐惧更甚,瑟缩着想要后退,却因脚上的疼痛而动弹不得。
“我……我不是坏人。”林薇薇放缓脚步,在她面前蹲下,目光落在那个粗糙却足以让孩童皮开肉绽的捕兽夹上,“疼吗?别动,我帮你弄开它。”
这捕兽夹制作粗糙,力道却不小。林薇薇费了些力气,才小心地将夹子掰开。
小女孩的脚踝一片血肉模糊。林薇薇倒吸一口凉气,立刻从自己本就破烂的衣襟上撕下相对干净的一条布条,用随身水囊里相对干净的水冲洗了一下伤口(尽管这水她也不敢保证完全洁净),然后仔细地包扎起来,暂时止住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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