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的声音冰冷依旧,将残酷的皇家继承序位撕开给人看:
“常太子妃之死,为吕氏扫清了最大障碍。她几乎未有空窗,便顺利上位,成为太子继妃。而这,仅仅是开始。四年后,嫡皇长孙朱雄英夭折……”
光幕微微波动,那毫无感情的声音刻意停顿了片刻,像是在留给地上这群渺小的古人一点消化这惊天信息的时间。这短暂的沉默,反而像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所有人的心脏。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奉天殿前每个人的心头。太子朱标脸色惨白,身体微不可察地晃了晃,丧子之痛与此刻的惊疑交织,几乎让他站立不稳。朱元璋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眼神阴沉得可怕。
“……朱雄英之死,使得吕氏所出的次子朱允炆,排序得以大幅提前,成为了事实上的……嫡次子!”
“放屁!胡说八道!”
殿外,常茂猛地梗着脖子吼了出来,他脑子直,但最基本的宗法礼制还是懂的:“雄英没了,还有我亲外甥允熥!他才是常太子妃嫡出的次子!名正言顺!轮得到她吕氏生的朱允炆那小子?!天幕你瞎了吗?!”
他这一嗓子吼得响亮,也吼出了在场绝大多数文武官员,尤其是那些恪守礼法的文臣心中的巨大疑问。嫡庶之别,犹如云泥,长幼之序,乃是国本!这根本就是铁打的规矩,岂容混淆?
人群开始骚动,窃窃私语声嗡嗡响起。是啊,无论怎么看,朱允熥的继承顺位都远在朱允炆之前。这天幕所言,似乎于礼不合啊?难道其中另有隐情?
就在这片质疑声渐起之时,站在常茂身旁的舅舅蓝玉,脸色却异常难看,不见丝毫疑惑,只有一种洞悉真相后的冰冷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他猛地一扯常茂的胳膊,力道之大,差点把常茂拽个趔趄。
“闭嘴!你这蠢货!”蓝玉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像冰碴子一样扎人,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清醒,“允熥?哼……一个刚出生就克死生母的孩子……”
这话像毒蛇一样钻进常茂的耳朵,也钻进了周围几个竖起耳朵偷听的勋贵耳中。
蓝玉的目光扫过那些尚且茫然的脸孔,嘴角扯出一丝讥讽的冷笑,声音更低了,几乎只有身边几人能听见:“……在宫里,在那些嚼舌根的下人眼里,在信奉天命鬼神的大臣心里,这样的孩子,不被当成带来不祥的灾星厌弃,就已经是烧高香了。你还指望他能……?”
他的话戛然而止,留下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空白。
但这点空白,已经足够了。常茂像是被瞬间抽干了力气,张着嘴,却再也吼不出一个字。周围几个听懂了的淮西勋贵,脸色也瞬间变得煞白,眼神闪烁,不敢再看向御阶之上的方向。他们忽然明白了,有些东西,比明面上的规矩……更致命。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这就是朱允炆上位的全部真相时,天幕那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判决:
“母族势微、毫无根基的朱允炆,相较于母族显赫、与淮西勋贵牵连过深的朱允熥,在执棋者看来,无疑是……更‘安全’,更易于掌控的选择。”
“安全……掌控……”
这四个字,轻飘飘地从天幕落下,却像千斤巨石,重重砸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它不是否定朱允熥的嫡子身份,而是指向了一个更冰冷、更残酷、超越礼法规则的现实——权力平衡。
一瞬间,所有的窃窃私语都消失了。奉天殿前死寂得可怕。
文武百官,尤其是那些心思玲珑的文官和资深勋贵,全都猛地低下头,冷汗瞬间浸透了里衣。他们懂了,彻底懂了。这已经不是后宫妇人的争风吃醋,而是涉及国本、涉及未来朝局、涉及皇帝心中那根最敏感权力之弦的……终极谋划!
没有人敢再质疑,也没有人敢再议论。甚至没有人敢再去细想,那个“执棋者”的目光,究竟来自何方。
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力,伴随着天幕最后那句意味深长的话,笼罩了整个广场。悬念没有解除,反而被推向了更令人恐惧的深渊。
天幕的声音没有丝毫停顿,冰冷依旧,却仿佛带着某种宿命的韵律,将刚刚因继承序列而震颤的众人,拖入一个更深的、令人窒息的旋涡。
“然而,吕氏的‘天命’所归,其‘好运’滔天,还远不止于子凭母贵,更不止于扫清储君道路上的障碍。”
光幕上的微光似乎凝聚了些,那声音略微压低,却更清晰地叩击在每个人的耳膜上,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审视意味:
“后世史家复盘这段宫闱秘辛,常注意到一个令人脊背发凉的时间巧合。诸多事件环环相扣,精准得……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悄然拨动命运的琴弦。”
奉天殿外,寒风似乎都停滞了。所有人屏住呼吸,一种不祥的预感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上每个人的心脏,越收越紧。连刚才还在愤愤不平的常茂,也下意识地闭了嘴,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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