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光阴,如溪水淌过青石,无声无息。
焦尾琴坊的招牌早已摘下,取而代之的是一座临水而建的"琴川雅集楼"。富商们捐银,村民们出力,连当年绕道走的货郎都扛来了最好的杉木。楼前立着块青石碑,正面刻"不奏权贵庭",背面是清弦的小像——她怀抱琵琶,眉眼含笑,仿佛从未离去。
秦无音仍是聋哑,却不再疯魔般斫琴。他成了雅集楼的守琴人,每日用软布擦拭那十二张终于完工的桐木琴。最特别的是第七张——琴腹暗格里的血书被取出,裱在琉璃匣中,悬挂于正厅。
(无弦无音,有心有泪。)
雅集楼不设门槛。
农忙歇息时,老农可以进来摸一摸琴徽;货郎走累了,就坐在门槛上听孩童练《霓裳怨》的简化版;连曾经最忌讳"晦气"的赵家旁支,都偷偷送来几本失传的乐谱赎罪。
最热闹的是每月十五。
流浪乐师们齐聚楼前,有人弹三弦,有人吹竹笛,还有个瞎眼婆婆会唱改编版的清弦绝唱。词里那句"宁碎昆山玉,不唱黄金殿",每次都能引得满街喝彩。
秦无音总是坐在角落,手指跟着节奏轻叩膝盖。虽然听不见,但他知道——
清弦的歌,终于不再是权贵庭里的玩物,而是长街短巷里活生生的呼吸。
晨雾未散,阿默的竹杖已点在离镇的石板上。 一粒萤火自琴坊檐角飘来,绕着他竹杖转了三圈。
阿默的竹杖点在杭州城的青石板上,感知如水般漫过整座城池。发现一件有趣的事,目光投向城中灯火最盛处——楼外楼。
楼外楼酒肆内,丝竹声混着酒客的喧闹,一名身着绯色纱衣的歌女正轻抚琵琶,指尖在弦上翻飞如蝶。她眉眼低垂,看似专注曲调,实则耳听八方。
可阿默的感知下——看似柔弱无骨,可若细看,便能发现她拨弦的力道极稳,指腹有常年握剑的薄茧。
忽然,门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她指尖微不可察地一顿。
"六扇门办案,闲杂人等退避!"
随着一声厉喝,十余名黑衣捕快鱼贯而入,为首的鹰目男子环视一周,目光如刀般钉在那歌女身上。"葛巧菱,你易容术再精,也逃不过我的眼睛。"
琵琶声戛然而止。满座宾客哗然,却见那歌女忽然轻笑一声,素手在面上一抹,竟露出一张与先前截然不同的脸——眉如远山,眸似寒星。
"铁手判官,好眼力。"她声音清冷,手中琵琶忽然裂开,一柄软剑如银蛇出洞,"但想拿我,还差些火候!"
霎时间,剑光如雪。葛巧菱身形飘忽,软剑所过之处,桌椅尽裂。捕快们虽训练有素,却近不得她身前三尺。眼看她就要破窗而出,忽听一声长笑自梁上传来:
"官兵欺负弱女子,好不要脸!"
一道青影如大鹏展翅,凌空落下。来人约莫二十五六年纪,剑眉星目,腰间悬着一柄古朴长剑。他足尖在柱上一点,竟借力折返,剑不出鞘,仅以剑柄连点,七八名捕快已穴道被封,僵立当场。
葛巧菱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却不动声色地退后半步。那青年转身对她抱拳一笑:"姑娘莫怕,在下李三思,最见不得这等仗势欺人之辈。"
铁手判官脸色铁青:"李三思!你可知她是谁?朝廷要犯葛巧菱!"
"哦?"李三思挑眉看向葛巧菱,"姑娘这般人物,也会是朝廷要犯?"
葛巧菱眸光微闪,忽然换了一副柔弱神情:"小女子不过知晓了些不该知道的事..."她欲言又止,从袖中取出一封火漆密信,"杭州知府私通突厥,这是证据。"
李三思接过一看,面色骤变。密信上赫然盖着知府印鉴,言明以五千两黄金买突厥退兵,实则中饱私囊。他剑眉倒竖:"狗官!江南水患,百姓易子而食,他竟敢贪墨赈灾银两!"
铁手判官冷笑:"污蔑朝廷命官,罪加一等!"
话音未落,葛巧菱突然扬手,三枚银针破空而出。铁手判官急忙闪避,再抬头时,窗前已空无一人,只余一声轻笑随风飘来:
"有本事,来知府衙门拿人!"
月色如水,两道身影在屋脊间起落。葛巧菱故意落后半步,暗中观察李三思的身法。见他步履轻盈,每次借力都恰到好处,显是轻功已臻化境。
"姑娘,"李三思忽然驻足,指着前方森严府邸,"那就是知府衙门?"
葛巧菱点头:"密室在西厢书房后,有机关暗弩。李兄若惧险..."
"哈哈!"李三思朗笑,"为民除害,何惧之有?"
二人潜入府中,葛巧菱熟门熟路地解除机关。密室门开,眼前景象令李三思倒吸凉气——成箱的黄金在烛火下泛着冷光,正中案几上摆着与突厥往来的数十封密函。
葛巧菱迅速翻阅,抽出一册账本:"看,五千两黄金只是冰山一角。"她指尖点着一行小字,"这些银子本该修筑堤坝..."
李三思一拳砸在墙上:"该死!"他忽然抬头,目光灼灼,"姑娘,可愿与我立个'盗贪济贫'之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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