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炉的火光突然变暗，黄铜放大镜在青林掌心发出刺眼的光。他听见远处传来钟声，一下又一下，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科学革命倒计时。
“把这个带给未来。”达尔文塞给他个布包，触感坚硬，还带着体温，“这是我在加拉帕戈斯群岛捡的火山石，里面藏着比《圣经》更古老的秘密。”
光芒吞噬视野前，青林最后看到的，是达尔文重新打开手稿，在人类起源那页写下的新句子：“当我们认识到自己与其他生物的亲缘关系，或许会更懂得敬畏生命。”
剧烈的眩晕过后，青林发现自己瘫坐在图书馆的地板上，周围围满了人。手里的布包变成了块滚烫的石头，表面布满蜂窝状的气孔，里面嵌着片小小的贝壳化石——和他在贝格尔号上见过的那块一模一样。
校样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手机屏幕上导师发来的新邮件：“看到你论文的初稿了，关于达尔文犹豫期的分析很新颖，但缺少实证。”青林笑了笑，点开附件里的论文，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写了整整三章，其中最详细的部分，正是达尔文如何用钥匙模型解释同源器官。
他摸出那枚火山石，对着阳光举起，贝壳化石在墙上投下的影子，竟和伦敦自然历史博物馆的恐龙骨架轮廓重合。口袋里的银表突然开始走动，“咔哒”声越来越响，像是在催促着什么。
青林抓起背包冲向校门口，出租车司机在看到他手机上的目的地时愣了一下：“去自然历史博物馆？这个点只剩夜间特展了，展出的是达尔文的私人收藏。”
展馆里的蓝光将标本照得像群沉睡的幽灵。青林在鸟类展区停住脚步，玻璃柜里的加拉帕戈斯雀标本旁，放着个熟悉的铁皮盒，标签上写着“钥匙模型，1858年”。最让他心脏骤停的是，解说牌上印着达尔文手稿的复刻本，在人类起源那页的空白处，有个极小的素描——一只拿着放大镜的手，正在观察三叶草的叶片。
“这是上周整理仓库时发现的。”旁边的解说员是位白发老人，眼镜上的裂痕和记忆中的达尔文如出一辙，“最奇怪的是这块火山石，里面的贝壳化石经检测，形成于三千万年前，却嵌着片19世纪的羽毛。”
青林的目光落在老人胸前的铭牌上：“乔治·达尔文三世”。老人突然笑了，从口袋里掏出块黄铜放大镜：“我祖父说，这是位来自未来的朋友留下的，镜片上的拉丁文翻译过来是‘自然不做跳跃，但思想可以’。”
当青林走出博物馆时，晨光正刺破云层。他摸出手机，给导师回复邮件：“论文已完成，标题改为《追问的勇气——从加拉帕戈斯雀到生命树》。附件里有新发现的实证材料。”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银表的“咔哒”声戛然而止。青林打开表盖，知更鸟图案的下方，不知何时多了行小字：“每个时代都有自己的困惑，别怕让它生长。”
他抬头望向天空，一群麻雀正掠过朝霞，翅膀展开的弧度和记忆中的雀鸟标本渐渐重合。口袋里的火山石不再发烫，青林把它放进背包，和那枚黄铜放大镜并排放在一起。
回到实验室时，阳光透过窗户，在青林的论文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他翻开新的一页，写下今天的观察记录：“校园里的麻雀喙部平均长度比十年前增加了0.2毫米，可能与城市颗粒物增多有关。”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记忆里达尔文的羽毛笔声渐渐重叠。
桌角的三叶草标本突然动了一下，新的叶片正从焦痕处萌发，嫩绿的颜色像极了生命树初生的枝芽。
青林笑了笑，拿起放大镜凑近观察，镜片上的拉丁文在阳光下流转，仿佛在说：科学的道路上，重要的不是抵达终点，而是带着困惑，永远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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