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皇宫格外寂静,凝晖宫的烛火亮了三个日夜,唤不醒梦魇的宋华安。昭武帝披着大氅坐在宋华安时常玩耍的小花园里。
不远处,乌泱泱跪着一群人,低低矮矮,看不清脸。
万贵君搂着宋华安轻轻拍抚,双目无神,嘴唇干裂,“蝶儿飞,蜂儿忙······”
这首童谣,顺德经常听,每每宋华安不舒服,万贵君就会搂着她唱这首童谣。
呆滞又悲凉的歌声,带走了万贵君的神魂,也点燃了顺德的悲愤。
一切都太快了,从小殿下一睡不醒到赵茹垂下脑袋不再施针,这一切都太快了。
顺德茫然地拂去眼角的泪,台阶上还有夏生被拖走挣扎时掀翻的指甲盖。
“别喊了!”赵茹坐在大牢的草垛上,看着不断呼喊的夏生。
“我得回去陪着殿下,殿下还那么小,我不能离开的,不能离开的。”
夏生胖乎乎的脑袋顺着栅栏缝隙,努力往外挤,耳朵都被撕裂了,可怜又可悲。
赵茹忽然想起当她说出小殿下无力回天之时,面前的小太监跪在她面前砰砰磕头,抓着她的手往宋华安手上搭。
甚至皇帝下令要把赵茹打入大牢时,夏生抱着她的腰让她再试试,大胆到抓着皇帝的靴子,只为让太医再试试,再救救他的小殿下。
像个孤立无援的疯子!
“她就这么重要吗?”也许是死到临头了,赵茹没了对皇室的敬畏,大剌剌地靠着墙坐着。
这一幕着实刺痛了夏生的眼睛,“你闭嘴!你个废物!殿下对你那么好!你不救她!你不救她!”
夏生满脸是血,没人对他用刑,全是他自己折腾出来的。
“我没骗你,殿下的脉象已经微乎其微了,能用的办法我都用尽了。”
夏生抓着栅栏绝望地跪倒在地,“怎么办啊!都怪我!殿下,该怎么办呀······”
童谣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宋华安的胸口渐渐有了起伏,越来越剧烈。万贵君看着这一幕,手臂不断颤抖,几欲张口,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安儿!”宋华安的乳名混着鲜血从万贵君嘴里涌出。
宋华安捂着脖子,睁着眼不断喘气,脑子里全是宋清洛的一生,又或是自己惨死的结局。
皇宫又风风火火地转了起来,一个个不起眼的蓝衣小太监从凝晖宫周边离开。
岑雅珺手中的棋子轻轻落下。
“君后,凝晖宫那边传来消息,五殿下熬过来了。”岑雅珺的贴身公公一边回话,一边给下棋的两位主子添上新茶。
宋清怡执着黑子看向对面,“父亲,您不过去一趟吗?”
“不急,现在过去,你母皇该心烦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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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病秧子真是命大呀!”
“公子,慎言!”
“怕什么!这里就我们两个,那病秧子不死,皇上就不会想再诞下凤儿,我怎么父凭子贵!”
“公子,既然短时间内皇上不会考虑,我们何不考虑用那现成的?”
“什么意思?”清宁宫的正殿里,徐乔半倚着,看向拿着玉轮在他脸上滚动的承喜。
“公子忘了?冷宫可还有一位皇女呢,虽说皇上不喜她,但以大人的手段也不是没有回旋余地。”
“行了!行了”徐乔烦躁地推开承喜,“还以为你有什么好主意,别再提那等晦气!”
“是!”
承喜捏着玉轮,默默退了下去。
五皇女濒死又复生的消息,在京城中不胫而走,也因皇帝一夜之间下狱半个太医院让原本不起眼的宋华安在朝堂上掀起了不小的风波,虚假繁荣的尹府一时间引来了无数看客。
而此刻的宋华安眼里只有手底下一张张被写满的纸,密密麻麻的法语记录了宋华安在梦魇中看到的一切。
夏生端着药在一旁静静地站着,脸上和手上缠满了布,“殿下,该喝药了!”
见宋华安没反应,夏生摸出一根竹制吸管放在碗里,吸管的另一头放在宋华安嘴边。
宋华安下意识张开嘴,直达天灵盖的苦涩终于让宋华安回过神来,扭曲地看向罪魁祸首。
“殿下,太医说您得按时喝药。”
夏生瘪着嘴,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但手上的动作丝毫未停,甚至还把吸管往宋华安的嘴边递了递。
宋华安真想狠狠捏一捏夏生的脸,可看他被包成木乃伊的脸又下不去手。
“不是让你去休息吗?”宋华安一边往嘴里灌药一边问道。
“殿下,以后我再也不睡觉了,您别不醒!”
哎!宋华安无奈的叹了口气,捏起两颗蜜饯,往夏生嘴里丢了一颗,又给自己塞了一颗,“好夏生,别说傻话了,就算那天晚上你没睡,我也一样会生病,这和你睡不睡的没关系。”
眼看夏生就要号啕大哭,宋华安眼疾手快地捏住他的嘴皮子,“要是把父亲引来,我可救不了你!”
夏生嗓子呜呜的,但还是悲伤地上下点头,等宋华安松开他,就端着药碗站在一旁,抿着嘴掉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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