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靖盯着系统界面上那行血红色预警,后槽牙轻轻一咬。
窗纸外的雪粒子还在簌簌落,他却觉得后脖颈发烫——这是系统第一次给他明日巡查的具体时间,看来马主任这次是铁了心要抓他的把柄。
布荒89%......他指尖在紧缺指数上划拉,李家沟的图标红得刺眼,再看赵家屯,二十尺粗蓝布的库存数字像根小鞭子抽着他。
系统新解锁的票证流通模拟正嗡嗡作响,布票在十屯间流动的轨迹在他脑子里转成了线团。
突然,他一拍炕沿,把王念慈吓了一跳:念慈姐,咱们这次得让她抓个正着
王念慈刚给煤油灯挑了灯芯,火星子溅在麻花辫梢:抓正着?
你疯了?
疯啥?杨靖从炕席底下摸出个铁盒,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布票,马主任不是爱查哨卡么?
她要查的是投机倒把,可咱们偏给她看十屯互助他抽出三张布票在手里晃,李家沟要布,赵家屯要山菌,咱们当这个中间人——但得让她查的时候,只看见五尺布。
王念慈眯起眼:底下垫废纸?
聪明!杨靖打了个响指,赵货郎的驴车油布盖顶,底下五尺布,其余全是裁成布样的废纸。
她要查,就查个证据确凿,可等她翻完了,才发现根本不够的量。他说着,系统界面突然弹出哑巴三的定位标记——那小子已经提前两更出发去哨卡探路了。
月亮刚爬上东头老槐树梢,哑巴三的身影就蜷在李家沟哨卡旁的茅坑顶上。
他裹着杨靖给的旧棉袍,鼻尖冻得通红,手里攥着根细竹枝——这是杨靖教他的,用来标记巡逻队的脚印。
雪地上的鞋印被他用竹枝戳出小记号,像给雪地绣了朵歪歪扭扭的花。
阿嚏!哑巴三突然打了个大喷嚏,腿肚子一麻。
茅坑顶的冻土本就结得滑,他手忙脚乱去抓墙缝,结果一声栽进了粪堆里。
冰凉的粪水溅得他满脸都是,棉袄前襟结了层亮晶晶的冰壳。
他憋着气从粪堆里往外爬,冻得直打摆子,却没忘从怀里摸出块小木板,用冻红的手指在上面划拉:巡逻换班提前一炷香!
杨靖在炕头接到哑巴三的木板时,正往赵货郎的驴车上装。
他闻着木板上若有若无的粪味,再看上面歪扭的字迹,突然笑出声:三儿这是去茅房里拜年了?王念慈捏着鼻子后退两步:赶紧让他去河边洗!
这味儿能熏跑半屯子狗!
洗啥洗?杨靖把木板往怀里一揣,三儿这是给咱们送急信呢!他转头冲赵货郎喊,老叔,改道南坡枯河床!
巡逻队提前了!赵货郎正往驴车上盖油布,闻言把烟袋锅往鞋底一磕:得嘞!
南坡那河床早干了,车辙印子都让雪埋了,保准查不着!
晌午的日头刚爬到头顶,李家沟哨卡外就响起了吆喝声。
周卫国裹着军大衣,手里晃着根柳条,远远就喊:停!
驴车停下!赵货郎的驴车一停,他哈着白气凑过去:周干事这是查啥呢?
咱就拉点自家种的菜......
少废话!周卫国一掀油布,眼睛立刻瞪圆了——底下整整齐齐码着布!
他抄起一块布抖开,粗蓝布在太阳下泛着光:好啊杨靖,这回抓你个现行!他蹲在地上翻找,越翻脸色越青——最上面五尺布,底下全是裁成布样的废纸,边角还沾着墨点,分明是从账本子上裁下来的。
就、就这点?周卫国捏着废纸的手直抖。
赵货郎挠着后脑勺装傻:马主任前天来屯里说,五尺以内不算投机倒把......他从怀里摸出张皱巴巴的纸,您瞧,这是赵家屯的代换凭证,队长都按了手印!
周卫国的军大衣被风灌得鼓起来。
他张了张嘴,想骂耍花招,可李会计的红手印在太阳下红得刺眼——那是老杆子亲自监印的。
他踹了驴车轱辘一脚:滚!
下不为例!
与此同时,哑巴三正裹着杨靖给的新棉袍,背着个破麻袋往李家沟里钻。
麻袋里的布票硌得他后背生疼,可他走得飞快——粪堆里泡过的棉裤早冻成了硬壳,每走一步都响,倒像给雪地打着拍子。
等他溜进李家沟西头王婶子家时,麻袋里的布票已经换成了三大筐干山菌,蘑菇的香气混着松枝味,直往他冻红的鼻孔里钻。
晒谷场的互助角前,杨靖正把山菌往竹筛里倒。
三大筐山菌黄澄澄的,引来了半屯子人。
他抓了把山菌举高:这是李家沟的婶子们用兔皮换的,咱分十户孤老,剩下的挂这儿当示范——往后十屯互助,咱不藏着掖着!
王念慈抱着个铁皮喇叭挤过来,身后跟着七八个扎羊角辫的小丫头。
她清了清嗓子,小丫头们立刻拍起手:竹板这么一打呀,别的咱不夸,靖哥布票变戏法,马主任查了空回家!
五尺布不算多,十屯互助渡寒坡......
老杆子蹲在墙根抽旱烟,烟锅子明灭的光映着他的笑脸。
他摸了摸怀里的军用水壶,里面三张布票硌得慌——杨靖塞票的时候说:叔,您帮我转交马主任,就说谢她指导工作
当晚,公社宿舍的火炉烧得正旺。
马主任捏着那张布票,指甲盖都掐进了纸里。
这是内部供应票,全县就二十张,她上个月才见过一张——怎么会在杨靖手里?
她把票塞进火炉,火苗地窜起来。
可就在票要烧完的刹那,她瞥见灰烬边缘,有个极小的字烙印,像块小火星子,在炉灰里明明灭灭。
马主任盯着炉灰,后脊梁骨直冒凉气。
窗户外的雪粒子还在落,打在玻璃上沙沙响,像有人在敲窗户——可她知道,这雪夜里,有人比她更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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