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妈一看陈姗姗语气变了,以为是年轻人好糊弄,或者被自己“说服”了,立刻来了精神,赶紧顺着杆子爬:
“靠谱,当然靠谱。是大城市来的大老板,很有实力的。就是想弄个生态农场……租金嘛,虽然不算特别高,但细水长流,关键是稳定啊!”
她避重就轻,绝口不提那低得可怜的租金和超长租期。
陈姗姗心里冷笑,面上却装作思考的样子,然后“好心”地提议:
“既然是跟村里土地有关的大事,又在村长眼皮子底下,总不能这么不清不楚的。我看这样,舅妈,你联系一下那个老板,约个时间,咱们一起去村委会,当着村长的面,把合同条款一条条说清楚。有村长做个见证,大家都放心,也显得正规,免得以后扯皮。爸,妈,你们说呢?”
王云和陈真海愣了一下,但看到女儿递过来的眼色,立刻明白这是要“搭台请君入瓮”了,马上附和:
“对,姗姗说得对。要去就去村委会,光明正大地谈!”
舅妈一听要去村委会,还要见村长,心里咯噔一下,有点发虚。
但转念一想,村长又不知道内情,而且自己把“老板”叫来,场面弄得像模像样,说不定更能唬住他们,把生米煮成熟饭。
再说,话赶到这儿了,要是拒绝反而显得自己心里有鬼。
她把心一横,盘算着赶紧去找那个合伙的“假老板”串通好说辞,便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去就去,正规点也好。我这就去联系老板,约明天,到时候让你们看看,我们是不是为这个家好。”
说着,还拽了一把闷不吭声的舅舅,“走了,还杵在这儿干嘛!”
看着舅舅舅妈灰溜溜的背影,陈姗姗和父母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戏台已经搭好,就等着主角明天上台表演了。
陈姗姗扶着姥爷坐下,轻声安慰:“姥爷,别怕,明天咱们就去村委会,让村长给评评理,看看到底是谁在搞鬼。”
王老汉看着沉稳的外孙女和坚定的女儿女婿,一直紧绷着的肩膀,终于稍稍放松了一些。
像是被抽掉了主心骨,身子晃了晃,猛地咳嗽起来,脸色也变得灰白。
“爸,你怎么样?”
王云轻拍着父亲的后背,声音哽咽,“是不是刚才他们使劲拽你了?”
王老汉摆摆手,想说什么,却咳得说不出话,只是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这一早上的惊吓、愤怒和委屈,加上刚才那番肢体拉扯,让这个本就身体不好的老人彻底撑不住了。
“快,扶咱爹进屋躺着。”
陈真海反应迅速,和妻女一起,小心翼翼地把王老汉搀进里屋床上。
王老汉缓了好一阵,呼吸才渐渐平稳,但精神明显萎靡了很多,没多久就沉沉睡了过去。
陈姗姗担忧地小声问:“妈,你说姥爷这状态...明天还能去村委会吗?要不现在去医院吧。”
“你姥爷这是急火攻心,加上本来身子就弱。现在去医院折腾,他反而休息不好。让他先睡一觉,我在这儿守着。”
她给父亲掖好被角,转向女儿和丈夫,压低了声音:
“明天,你姥爷必须去。不是要他说话,是要他在场。得让他亲眼看着,这歪风邪气是怎么被扳过来的。不然,这口闷气堵在心里,病才好不了。”
陈真海也赞同地点点头:
“你妈说得对。咱们明天的主要任务,就是护好你姥爷。揭穿的事,有村长,有咱们。让你姥爷亲眼看到结果,他这心结才能解开。”
“好,那我晚上也在这儿陪着。”陈姗姗说。
“不用,我跟你爸夜里轮流守着就好,晚上你好好休息,明天也全靠你了。”
“...好。”
*
这会回到家的舅舅一家,气氛也是不怎么好。
一进门,舅妈指着舅舅的鼻子骂:
“王路峰!你看看你那个好妹妹姐,好外甥女,还有你那个老不死的爹,他们把我当什么了?啊?防贼呢!”
舅舅闷着头,一屁股坐在小板凳上,掏出烟点上,烟雾缭绕里,眉头拧成了疙瘩。
他心里也乱得很,一边觉得媳妇这事做得不地道,一边又觉得妹妹一家确实一点情面不讲。
“你倒是放个屁啊!”
舅妈见他不出声,火气更大,“现在怎么办?明天真去村委会?村长要是问起来,那些文件我们去哪儿弄?”
舅舅猛吸了一口烟,呛得咳嗽了两声,瓮声瓮气地说:
“我早就说……这样不行……你非不听……”
“不行?怎么不行?”
舅妈声音尖利起来,
“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为了你儿子以后娶媳妇、买房子。
指望你?
指望你那点死工资?
猴年马月能攒够钱?现在好了,骑虎难下了。
明天要是露了馅,咱俩在这村里还能抬得起头吗?”
她越说越慌,在屋里来回踱步:“那个张老三靠不靠谱?别到时候他先怂了,把咱俩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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