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鲸站里定下的决定，带着股悲壮的狠劲。没工夫再争论，也没心思感伤，生存和使命像两块石头压在身上，催着他们必须马上动起来。顾北辰坚持让沈清焰歇几个小时，处理伤口、分一分剩得不多的物资，再把最基础的行动框架搭起来——总不能两眼一抹黑往前冲。
天快亮的时候（其实极地这灰蒙蒙的光，算不算破晓也说不准），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空气里飘着股分离的沉，压得人胸口发闷。
阿杰被挪到了捕鲸站里一个相对结实的储藏室，里头有基本的维生系统和独立发电机。束缚带没解开，但面前放了台做过物理隔断的终端——功能砍得只剩一半，还摆着张纸，是沈清焰亲手写的，教他怎么用“明镜台”的原理稳住自己的意识，识别潜意识里的指令。
“能帮你的就这些了。”沈清焰站在门外，隔着门缝看他，声音平平静静的，“你脑子里那东西，最后还得靠你自己扛。守好这儿，如果……如果我们能传消息回来，得靠你判断下一步。”
阿杰抬起头，眼里全是红血丝，还裹着股深深的疼，但之前那种崩溃的茫然少了些，多了点破釜沉舟的硬气。“我知道。”他声音哑得厉害，却听得清楚，“我会守好这里……也会把自己守住。” 对他来说，这就是为自己赎罪的战场，只能赢，不能输。
沈清焰、顾北辰和“密钥”站在捕鲸站破破烂烂的门口，马上要踏进外面那片藏满危险的冰原。唯一的交通工具是辆改装过的雪地车，浑身裹着白色伪装，燃料和补给就那么点，省着用都未必够。
“密钥”裹在厚厚的防寒服里，只露出双懵懂的眼睛，好像感觉到气氛不对，不安地拉着沈清焰的袖子，手指攥得紧紧的。
眼看就要上车，沈清焰的卫星通讯器突然“嘀”了一声，接入了个特别弱的非标准加密信号，时断时续的，跟快断气似的。
“…沈…清焰…能听见吗…我是…司徒…”
是司徒雅！她居然还在活动，没被“深渊之眼”盯上！
沈清焰赶紧给顾北辰递了个眼神，让他警戒，自己则盯着通讯器，全力稳住信号。
“…‘灰域’塌了…动静太大…‘深渊之眼’…已经进入…最高戒备…‘基石’那边…能量读数…一直在涨…” 司徒雅的声音带着干扰的杂音，忽高忽低，但那股急劲儿听得明明白白，“…你们…别直接过去…那是送死…”
“我们有必须去的理由。”沈清焰压着声音回应，语气没半点退让。
通讯那头静了几秒，只能听见电流“滋滋”的响。
“…或许…还有别的路…” 司徒雅像是下了很大决心，声音沉了些，“…找一个…能‘听’懂‘低语’…还不会被吞掉的人…叫‘星语者’…”
星语者？这名字听着就玄乎，谁知道是真是假。
“…他们…是老早就传下来的…能读星空里的信息…还能…在一定程度上…挡住或者扭转眼‘低语’的影响…找到他…他可能…是你们对抗‘低语’…唯一的指望…”
司徒雅报了个模糊的坐标，在格陵兰岛西岸，还有个因纽特人小村庄的名字，发音说得含混，得靠他们自己辨。
“…但我得提醒你们…‘星语者’…不一定是朋友…他们的立场…跟极光似的变来变去…就看…他们从星空中‘听’到了啥…”
话刚说完，信号“咔”地断了，不管怎么调，都再也连不上，只剩一片电流的嘶鸣。
司徒雅这消息，跟在黑夜里扔了颗闪光弹似的，一下子把局面变了。
直接冲去“基石”的坐标，那就是明摆着送死；可去找那个虚无缥缈的“星语者”，一样满是未知和风险，还得花时间——而时间，是他们现在最缺的东西。
“分头走。”沈清焰几乎是瞬间就下了决定，司徒雅提到“星语者”的时候，这念头就已经在她脑子里冒出来了。她看向顾北辰，眼神亮得锐利，“这是唯一能提高成功率，或者说，多挣点胜算的办法。”
她快速分起了任务，语气没半点商量的余地：
“北辰，你带‘密钥’走，按司徒雅给的坐标找‘星语者’。”她把大部分补给和那台功能受限的终端都塞给他们，“‘密钥’脑子里的碎片，说不定是跟‘星语者’沟通的关键。你的任务就是护好他们，尽量拿到对抗‘低语’的法子，或者能用上的武器。”
顾北辰立马反对：“不行！你一个人去‘基石’附近太危险了！咱们得一起走……”
“没工夫争了！”沈清焰打断他，声音硬得像冰，“‘基石’的能量还在涨，每一秒都可能离临界点更近。我得有人去摸清那边的情况——有没有潜入的机会，防御到底有多强。这是侦察，不是硬冲，人少目标小，反而安全。”
她看着顾北辰，眼神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软，但语气依旧坚决：“信我一次，北辰。保护好‘密钥’，找到‘星语者’，这就是对我最大的帮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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