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新厨房,开张第一天,气氛就不太对。
与其说是厨房,不如说是刑场。
十几个来自各宫的“帮手”,在我这小小的永和宫里,干着最粗鄙的活计,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屈辱。
贤妃宫里的春杏,那个昨天还对我皮笑肉不笑的二等宫女,此刻正蹲在水井边,跟一筐刚从地里刨出来的萝卜搏斗。
泥水溅了她一身,那身水绿色的宫装上,东一块西一块,全是污渍。
她手里的刷子,几乎要把萝卜皮给搓下来一层,那力道,不像在洗萝卜,像在给仇人刮骨。
皇后宫里那个小太监,负责劈柴。
他大概这辈子都没摸过斧子,举着斧头,手都在抖,半天劈不下去,一张俊俏的白脸憋得通红。
其他人,有的在跟满是油污的旧锅碗较劲,有的在吭哧吭哧地拉着风箱,烟灰糊了一脸,活像刚从灶坑里爬出来。
整个院子,除了叮叮当当的干活声,安静得可怕。
那股子压抑的怨气,几乎要凝成实质,把我这永和宫的屋顶都给掀了。
我的管事太监,那个老油条,悄无声息地挪到我身边,压低了声音,语气里满是忧虑。
“娘娘,这……是不是有点过了?这些人,在各宫都是有头有脸的,这么折辱他们,怕是……”
怕是把人都得罪死了。
我懂他的意思。
可我看着这热火朝天的劳动场面,心里想的却是另一回事。
我没想折辱他们。
我只是,真的,需要人干活。
“过了?”我瞥了他一眼,“他们不是来帮忙的吗?这不都在帮着吗?”
管事太监被我一句话噎了回去,不敢再吭声。
裴昭搬了个小凳子,坐在我旁边,安安静静地看着。
他那双眼睛,亮得惊人,看着院子里那些敢怒不敢言的“帮手”,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我没空理会这些暗流。
水缸满了,柴劈好了,菜也洗干净了。
万事俱备,只欠掌勺。
我深吸一口气,系上围裙,走进了我崭新的“战场”。
开火,热锅,倒油。
“刺啦”一声,切好的葱姜蒜下了锅,香气瞬间就炸开了。
那股子霸道的香味,像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院子里所有人的鼻子。
劈柴的小太监,斧子停在了半空。
洗萝卜的春杏,手里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投向了厨房。
我没管他们。
我全神贯注地盯着我的锅。
今天第一道大菜,东坡肉。
我精挑细选的五花肉,焯水去腥,切成方方正正的麻将块,下锅煎到表面金黄。
冰糖下锅,炒出漂亮的糖色,把肉块放进去,让每一面都裹上那诱人的焦糖。
料酒,酱油,香料包,加热水没过肉。
盖上锅盖,转小火,慢炖。
接下来,就是时间的魔法了。
趁着炖肉的功夫,我开始准备别的菜。
桂花糖藕,油焖大虾,清炒时蔬……
一样样食材,在我手里,变成了截然不同的模样。
厨房里的香气,也从单一的葱姜蒜香,变得越来越复杂,越来越勾人。
先是浓郁的肉香,带着一丝丝甜意。
然后是清新的桂花香和糯米的甜香。
最后,是鲜虾被热油爆香的咸鲜味。
这些味道,拧成一股绳,在永和宫的上空盘旋,久久不散。
院子里干活的那些人,彻底没了动静。
我从厨房里探出头,看到了一副奇景。
他们一个个,都停下了手里的活,伸长了脖子,使劲地往厨房这边嗅。
那表情,是混杂着渴望、不屑和挣扎的扭曲。
一个时辰后,东坡肉出锅了。
我揭开锅盖的瞬间,一股更浓郁的香气喷薄而出。
肉皮红亮,颤颤巍巍,肥肉部分已经炖煮得近乎透明,瘦肉也吸饱了汤汁,变得酥烂。
我小心翼翼地把它们夹到盘子里,淋上浓稠的酱汁。
完美。
我满意地端着盘子,走了出去。
院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黏在了我手里的盘子上。
那眼神,赤裸裸的,带着一种原始的渴望。
我清了清嗓子,在所有人面前站定。
我没看别人,目光直直地落在了贤妃的宫女,春杏身上。
“你,过来。”
春杏浑身一僵,脸上血色褪尽。
她大概以为,我要拿她开刀,当众羞辱她。
她咬着唇,不情不愿地站起身,走到我面前,头垂得低低的。
“娘娘有何吩咐。”
我用筷子夹起一块东坡肉,那肉块在筷子尖上,微微颤抖,油光晶亮。
我把筷子,递到她嘴边。
“尝尝。”
春杏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全是不可思议。
院子里,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是什么操作?
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
不,这是羞辱!
让她吃她亲手洗的菜做出来的东西,这是何等的羞辱!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