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如同一块沉重的铅块，压在晨曦号舰桥的每一个人心上。
凌修常坐的指挥席空空如也，仿佛一个吞噬了所有声音与希望的黑洞。
四位最高序列的舰娘，胡德IV、光辉IV、标枪IV、贝尔法斯特IV，如同四座沉默的雕像，围坐在指挥席旁。
她们面前的共享终端屏幕上，刺目的红色字体不知疲倦地闪烁着同一行信息：“连接中……请稍候……连接中……”
标枪IV最先受不了这种几乎要将人逼疯的安静。
她强行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试图用她最擅长的方式驱散阴霾：“咳，那个……你们说，提督会不会是去哪个异次元黑市氪金抽卡了？这次的卡池估计特别毒，他可能得刷个六十四次首充才能出货……”
干巴巴的笑话在空气中飘荡，无人应和。
说到一半，标枪IV自己的声音先哽咽了，那双碧绿色的眼眸里迅速蒙上一层水雾。
她再也说不下去，悄悄低下头，指尖在个人终端上飞快地划动，打开了那个永远置顶的私聊框。
一行字被她用颤抖的手指敲出：“标枪IV：提督，今天份的段子库存又增加了三个，等你回来验收哦。”
“发送成功”的提示音轻微响起，绿色的对话框孤零零地悬浮在那里，右侧的头像依旧是灰暗的，没有半点回应。
另一边，训练室的合金大门被一股巨力轰然踹开！
“没有命令，我就不能开火了吗！”
胡德IV双目赤红，皇家海军的优雅与从容在她身上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疯狂的暴戾。
她像一头被激怒的雌狮，一拳狠狠砸在身旁的模拟训练装甲板上。
那块足以抵御巡洋舰主炮轰击的特种钢板，在她灌注了全部怒火的拳下，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蛛网般的裂痕瞬间蔓延，中心处更是凹陷出一个狰狞的拳印。
她不顾系统发出的过载警报，强行接入火控系统，试图启动她的专属最终武装——“皇家怒涛”歼星炮阵列。
她要用最璀璨的炮火撕裂这片星空，用最剧烈的战斗共鸣，强行唤醒那个与她们灵魂绑定的提督感应！
然而，冰冷的机械音无情地打断了她的狂怒：“警告！权限不足——当前指挥官处于缺位状态，旗舰级武装禁止启动。”
“缺位？缺位！”胡德IV嘶声怒吼，声音中带着一丝绝望的哭腔，“那我就打！打到这个该死的系统承认我就是提督！”
下一秒，她驾驶着自己的舰体，化作一道深蓝色的流光，脱离晨曦号。
没有申请，没有报备，她强行征调了停泊在附近的一支先锋驱逐编队，如同一柄烧红的利刃，直直刺向星图上标记为“高威胁”的虫族前哨星域！
那是一场毫无道理可言的屠杀。
胡德IV放弃了所有复杂的战术机动，只用最简单、最粗暴的突进和齐射。
她的炮口喷吐着毁灭的怒焰，将一颗颗虫族孵化的小行星轰成宇宙尘埃。
她以一己之力，顶着虫潮无穷无尽的冲锋，硬生生撕开了三座巨型母巢的生物力场护盾，用主炮将其核心彻底蒸发！
战斗结束时，胡德IV的舰体上布满了伤痕，能量护盾早已耗尽，但她眼中的疯狂却渐渐褪去，被一种深深的迷茫所取代。
就在这时，她的作战终端自动弹出一条战后报告。
系统不仅记录了她惊人的战绩，还在报告的末尾，生成了一句从未有过的特殊评语：
“战斗行为模式分析完毕。与数据库‘凌修·战术偏好v7.3’匹配度92.7%。临时授予S级独立作战许可。”
胡德IV怔住了。
她看着那行字，仿佛看到了凌修那双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眼睛。
那些她以为是自己情急之下胡乱冲杀的战斗方式，那些看似鲁莽的火力倾泻时机，竟然……全都是凌修在无数次模拟推演中，手把手教给她的。
他曾说过：“胡德，你的火力是舰队的尖刀，但记住，最锋利的刀，不是用来精雕细琢的，而是要在最关键的时刻，用最不讲道理的方式，一刀捅进敌人的心脏。”
泪水，终于决堤。
她瘫坐在驾驶座上，喃喃自语：“……原来，他早就教过我，该怎么当一个提督了。”
与此同时，在晨曦号最深处的AI中枢室，光辉IV静静地悬浮在淡蓝色的数据洪流之中。
无数来自已知宇宙各个角落的求援信号、战况简报、资源申请，如同瀑布般涌入她的感知。
在过去，处理这一切的是凌修。
光辉IV缓缓闭上双眼，将自己庞大的计算力完全沉浸。
她的脑海中，开始飞速回放过去三年里，凌修每一次制定战略时的场景。
他不是单纯的计算，而是一种艺术。
第一步，永远是风险评估，他会把最坏的结果列在首位；第二步，是心理博弈，他会去揣测敌人指挥官的性格，甚至他们的情绪；而最后，他总会留一张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底牌，用于反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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