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号主控室的警报在无声中疯狂闪烁,刺目的血色光晕取代了柔和的舰内照明,将每一张错愕的面孔都映照得如同地狱归来的修罗。
空气里弥漫着金属过载的焦糊味,鼻腔被灼烧感侵袭;耳边是低频嗡鸣与高频脉冲交错的电子哀鸣,像无数根钢针扎进耳膜,仿佛整艘战舰都在因那条广播而颤抖。
指尖触碰到的控制台边缘微微发烫,掌心传来一阵细密的刺痛,仿佛恐惧已提前点燃了这冰冷的合金。
滚动在主屏幕上的红色字幕,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烫在所有人的视网膜上:“检测到敌方核心频段广播——内容:‘我们投降’。”
死寂,足以吞噬心跳的死寂。
连呼吸都凝成了霜雾,在冰冷的空气中缓缓升腾,每一口吸气都带着金属管道深处渗出的寒意。
“狗屁!”胡德IV第一个打破了这片凝固的空气,她一掌拍在战术台面上,震得全息投影微微扭曲,金属的嗡鸣声透着无尽的怒火与杀意,“三年前,它们就是用这套该死的把戏,屠了我们整支先锋舰队!”她双眼赤红,指尖在虚拟屏上划出残影,瞬间调出了那段被列为最高机密的历史档案。
全息影像在舰桥中央展开,那是一片燃烧的星海——数十艘涂着人类联邦徽记的战舰,在解除武装、开启接驳通道的瞬间,被潮水般涌来的虫族自爆单位吞噬。
没有哀嚎,没有遗言,只有一团团绚烂到令人作呕的殉爆之花,在真空的绝对寂静中无声绽放。
炽白的光灼痛了瞳孔,皮肤仿佛也被那遥远的高温炙烤;可耳朵却陷入一片虚无,唯有数据流中传来的舰体结构崩解音,像是骨骼在颅腔内碎裂,低沉而闷响,直击神经。
画面定格在一艘旗舰的舰桥,提督在烈焰焚身前,脸上还带着难以置信的愕然。
“这根本不是什么投资回报率的问题,”胡德IV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喉咙里像是卡着一块烧红的铁,“这是刻在我们骨子里的血海深仇!是陷阱,百分之百的陷阱!”
“等等!”标枪IV尖锐的声音划破了胡德IV的怒吼。
她全神贯注地盯着自己面前的数据流,脸色比星图上的真空还要苍白,“这个频段……没有加密,没有伪装层,干净得像一张白纸。这不合逻辑,它们从不这么做。”她飞快地进行信号溯源分析,却发现了一个更让她毛骨悚然的事实。
信号中,除了那句简单的“我们投降”,还夹杂着一段断断续续的童声哼唱。
那旋律……那稚嫩的音调……标枪IV猛地抬头,声音发颤,几乎不成句:“是……是‘新纪元之歌’。是我们心智魔方原型库里,最初录入的那首!”她眼中涌起巨大的恐惧与迷茫,“他们……他们怎么会?这放的是我们的记忆?”
忽然,她脑中闪过一道寒光——“等等……除非……”她喃喃道,“‘心智魔方’最初的数据种子,来源于第一批阵亡舰娘的神经残影提取——而这首歌,是她们童年唯一的共同记忆!”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它们不是学会了它……它们是从死去的姐妹的记忆里挖出来的!”
光辉IV的十指在空中优雅而迅疾地舞动,庞大的数据流在她面前聚合成一个立体的战场心理模型。
她的眉头越锁越紧,发现了致命的异常:“敌军主力舰队的阵型丝毫未乱,依旧在向我们推进。发出投降信号的,仅仅是一台型号老旧的独立通讯站,它的位置……偏离主战场足足三光分。”
她凝视着那片孤零零闪烁着信号源的星图区域,仿佛能穿透无尽的虚空,看到那里的真相。
她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这不是求和……这是一个坐标,一个诱饵。”
得出结论的瞬间,她本能地望向舰桥最高处的指挥席,等待那个男人的指令。
然而,凌修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深邃的目光穿透了屏幕,仿佛在凝视着比战场更遥远的东西。
他的手指,正无意识地在控制台的扶手上轻轻敲击着。
笃、笃笃、笃……
那节奏,那韵律,竟与那段来自敌方信号的童声旋律,完全同步!
光辉IV的心脏猛地一缩——那正是他们曾在无数次危机中约定的暗码节拍:三短一长,代表“警惕虚假信号”。
她不敢确定他是否清醒地发出这个信号……但她选择相信。
因为在晨曦号上,信任本身就是一种武器。
她立刻将这个判断转化为冰冷的战术参数,启动了“反向认知渗透协议”,一条经过加密的指令瞬间推送至全舰队所有舰娘的意识链接中:“警报。假设为敌方意识战模式升级,当前广播为高阶精神污染,目标:瓦解我方战斗意志。所有单位,维持最高战备,屏蔽该频段一切内容。”
贝法IV的关注点却不在这里。
她注意到,从警报响起至今,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凌修桌边的热牛奶,依旧是满的,早已凉透,杯壁结了一层薄薄的冷凝水珠,指尖轻触便是一阵刺骨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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