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龙宫,深处。
此处并非寻常待客的宫殿,而是一处位于龙宫灵脉核心、被重重禁制与古老龙文法阵守护的静谧庭院。庭院不大,引活水为池,池中盛开数朵罕见的“净魂玉莲”,莲心散发柔和清辉,照耀得庭院如同白昼,更有缕缕清香,沁人心脾,有安定神魂、驱邪涤秽之效。
池畔有一暖玉亭,敖广的真身——一条体长十余丈、但鳞光黯淡、逆鳞处依旧覆盖着药膏的青龙,正盘踞在亭中一方巨大的暖玉台上。他气息依旧虚弱,但比之金鳌岛时好了许多,龙目开合间,精光隐现。
哪吒坐于亭中玉墩之上,已卸去千机幻面,恢复本来容貌。左肩伤口处的灰败死气,在进入这庭院后,便受到净魂玉莲清辉的压制,加上他自身三色之力的持续净化,已然消退了大半,只余一个浅浅的、正在快速愈合的疤痕。
银化作的手环静静戴在腕上,保持着最低功耗的监测状态。
“小友的易容之术,倒是精妙。若非感应到你身上那枚玉清玉佩的微末气息,以及你左臂伤口处残留的、与金鳌岛劫眼同源的侵蚀道韵,本王也险些未能认出。”敖广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平和。
果然是因为乾元护心佩和伤口气息。哪吒心中了然,拱手道:“事发突然,不得已遮掩行藏,还请龙王陛下见谅。还要多谢陛下适才解围。”
敖广龙须微动,似是在摇头:“不必谢我。那‘域外邪蛭’,本王早已察觉其潜伏于东海边缘,窥伺龙宫地脉与气运,只是其无形无质,善于隐匿于空间褶皱,极难捕捉根除。此次竟敢在听潮城公然设伏,袭击小友,想必是察觉了小友身上的特殊之处,按捺不住了。”
他看向哪吒,龙目深邃:“小友可知,那邪蛭为何物?”
哪吒沉吟道:“晚辈只知,它自称‘蚀蛭’,乃‘清洗者’麾下‘清道夫’的一种,名为‘蚀界之蛭’,专司清除‘变数’与‘异常坐标’。其手段诡异,能寄生、侵蚀、同化。”
“蚀界之蛭……清洗者……清道夫……”敖广低声重复,眼中闪过凝重与一丝了然,“原来如此。难怪其气息如此污秽诡异,蕴含如此纯粹的‘终结’与‘虚无’之意。看来,那日金鳌岛降临的‘主眼’投影,已然将小友视为必须清除的‘大变数’,甚至动用了这等专门针对性的爪牙。”
他顿了顿,问道:“小友此次悄然来东海,可是为那‘塔’与‘火’之线索而来?”
哪吒点头,并不隐瞒:“正是。承蒙圣人指点,晚辈需寻觅散落之‘塔基碎片’与相关信息,以补全自身,应对劫难。龙族古老传承中或有记载,故特来拜访。”
敖广微微颔首:“此事敖丙已与本王细说。龙宫确在全力搜寻相关典籍与遗迹线索。只是……”他龙目中闪过一丝忧色,“小友可知,你此番在听潮城遇袭,或许意味着,龙宫内部……也可能被那‘蚀蛭’,或其他‘清洗者’的爪牙,渗透了?”
哪吒心中一震:“陛下何出此言?”
“那邪蛭能精准伪装成我龙宫客卿执事敖文,且对邀贤馆的运作流程、人员调动了如指掌,方能设下如此陷阱。”敖广缓缓道,“敖文本人,三日前奉命外出采购一批深海玄铁,至今未归,魂灯虽未灭,却已黯淡飘摇,恐已遭毒手。而能知晓其行程、并能完美伪装其气息神态者,绝非外敌短时间内能做到。龙宫之内,恐有内应,且地位不低。”
龙宫内奸?地位不低?
这消息比遭遇蚀蛭袭击更让哪吒警惕。若龙宫这等与截教关系密切、且刚刚经历大战的势力都被渗透,那洪荒其他势力呢?天庭?佛门?甚至……某些圣人道场?
“清洗者”的触手,竟已深入至此?
“陛下可有怀疑目标?”哪吒沉声问。
敖广摇头:“毫无头绪。那内应行事极为隐秘,未露丝毫马脚。若非此次小友遇袭,暴露了敖文被替代之事,本王甚至未能察觉异常。如今打草惊蛇,对方只会隐藏更深。”
他看向哪吒,语气郑重:“小友,你身负‘塔基烙印’与‘心焰’,已成‘清洗者’眼中钉。此番虽借圣人阵法暂时隐匿,但蚀蛭的出现,证明对方有特殊手段能进行区域性、高精度的搜捕。你留在东海,目标太大,且龙宫内部亦不安全。”
哪吒明白敖广的意思。东海之行,恐怕要暂时搁置,或者改变方式。
“晚辈明白。只是那‘塔’之线索……”
“龙宫这边的搜寻不会停止,一旦有确切发现,本王会通过隐秘渠道,第一时间告知太乙真人或小友。”敖广承诺道,“至于小友当下,本王建议,你伤势痊愈后,即刻离开东海,且莫要再轻易以真身前往其他可能被重点监视的大势力核心区域。”
“那晚辈该去何处寻觅线索?”哪吒皱眉。洪荒虽大,但若处处皆险,何处是安全之所?
敖广龙目微眯,似在思索,片刻后道:“或可去一些……看似荒僻、实则可能埋藏着古老秘密的边缘之地。比如,四海之外的无尽汪洋深处,一些连龙族都甚少涉足的遗忘海岛;比如,南瞻部洲与西牛贺洲交界处的某些上古巫族残留的禁忌之地;再比如……北俱芦洲那片被煞气与荒古气息笼罩的广袤冰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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