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如同沉溺在冰冷漆黑的海渊,无数破碎的画面和剧痛交织:
祖玛教主燃烧的巨拳、贯穿腰身的骨箭、湮灭一切的毁灭血刃……
还有那撕心裂肺的一声“大哥!”。
离歌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不是祖玛寺庙崩裂的穹顶,也不是盟重荒原的烈日黄沙,而是一片柔和的、流动的蓝光。
巨大的、色彩斑斓的珊瑚如同巨树般林立,形态奇异的发光水母缓缓游弋,将这片奇异的空间映照得如梦似幻。
空气湿润而清新,带着海洋特有的咸腥,却异常纯净。
他躺在一张由巨大贝壳打磨而成的床榻上,身下铺着柔软如云的水草织锦。
几个身姿曼妙、只以流光溢彩的贝壳和轻薄纱丽遮掩关键部位的海妖女子,正围在床边。
她们有着海藻般的长发,皮肤白皙近乎透明,眼眸是深邃的蓝或碧绿,耳后隐约可见晶莹的腮纹。
此刻,她们正用散发着清凉气息的、类似海星形状的奇异生物,轻轻敷在离歌腰间的伤口上。
剧痛依旧存在,尤其是后腰被骨箭贯穿和后背被祖玛教主拳劲轰击的位置,如同有烙铁在灼烧,又似寒冰在侵蚀,两股截然相反却同样歹毒的力量在体内纠缠。
但比起昏迷前的濒死感,已经缓和了许多。
“我……死了吗?”离歌的声音沙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
这是他离开沙巴克、陷入醉生梦死后,第一次主动开口说话。
围在床边的海妖女子们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银铃般清脆悦耳的笑声,如同海底涌动的珍珠。
“咯咯咯……大人您说笑了!”为首一个年纪稍长、气质温婉的海妖掩嘴轻笑,碧绿的眼眸弯成了月牙,“您要是死了,我们公子可要把整个无妄海都掀翻咯!”
公子?离歌混沌的大脑捕捉到这个称呼。
他猛地想起那个青衫少年——星澜!
是了,祖玛教主……最后是星澜的惊呼……
然后自己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星澜……他人呢?”离歌挣扎着想坐起来,牵动伤口,顿时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大人别动!”海妖女子们连忙扶住他。那温婉的海妖说道:“公子他……去给您找药了。”
“找药?”离歌眉头紧锁。
“嗯,”海妖女子神色凝重起来,“大人您中的是祖玛教主融合了深渊魔火的‘蚀骨毒箭’和‘焚心拳劲’。这两种力量纠缠,形成了极难拔除的复合魔毒。我们海妖族的秘药‘深海冰髓膏’能暂时压制,却无法根除。公子说,只有比奇城西南方,永乐园的精灵族圣地里,一种名为‘夜之泪’的奇花所提炼的精华,才能彻底中和您体内的魔毒。”
永乐园?
精灵族?
夜之泪?
离歌的思绪有些混乱。
他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双手,装备都还在——死神手套、珊瑚戒指、灯笼项链,还有那顶防御惊人的黑铁头盔,都整齐地摆放在旁边的珊瑚桌上。
他的目光猛地定格在珊瑚桌旁的地面上——
开天神剑斜倚在那里。
剑身依旧漆黑,缠绕的暗红绸带也依旧,但离歌敏锐地察觉到,剑身上似乎多了一层极其微弱、却异常纯净的柔和水蓝色光晕,如同深海最宁静的祝福,温养着剑身,也隐隐压制着神剑自带的毁灭戾气。
“这剑……”离歌看向海妖女子。
“哦,这个啊,”海妖女子会意,笑道,“是公子特意又跑了一趟盟重草原。他说,那些被您救下的牧民,听说您受伤了,都聚集起来,对着公子的水晶球(可能是某种留影或通讯法器)诚心祈祷,将他们对‘天神恩人’最纯粹的感激和祝福之力,寄托在了这柄神剑上。公子说,这些祝福之力虽然微弱,但很纯净,或许能帮到您和您的剑。”
离歌沉默了。
他伸出枯瘦的手指,轻轻抚过开天剑的剑身。
那层水蓝色的光晕如同温顺的海浪,轻轻包裹着他的指尖,带来一丝奇异的清凉和平静。
他脑海中闪过那些牧民绝望的泪水和得救后的狂喜……
一种极其陌生的、名为“被感激”的情绪,如同投入死水的微石,在他心中荡起一丝微澜。
他不再追问,安心在这奇异的海底世界养伤。
海妖女子们每日为他更换药膏,送上用各种珍稀海藻和贝类熬制的滋补汤羹。
伤势在深海冰髓膏的压制下,表面的创口愈合得很快,但后腰和后背深处那冰火交织的剧毒根源,依旧如同跗骨之蛆,不时带来钻心的疼痛。
期间,曾有一个穿着打扮与其他海妖截然不同的女子来看过他。
她身着类似祭祀的深紫色长袍,袍子上绣满了星辰与漩涡的图案,脸上覆盖着一层轻纱,只露出一双深邃得仿佛能洞察灵魂的紫色眼眸。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离歌床边,那双紫眸在他身上,尤其是他左肩的位置停留了许久,眼神中带着一种审视、探究,以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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