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点乳白色的光芒,在这充斥着混乱与毁灭的次级空间内,如同暴风雨夜中唯一的灯塔,微弱,却带着一种撼人心魄的坚定与纯粹。
它与外界那汹涌的暗红色煞潮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仿佛是两个截然不同、彼此对立的世界在此处发生了微小的交叠。
飞舟静静地悬浮在这狭小的庇护所内,舟上四人,目光都牢牢锁定在那点光芒之上,惊疑不定。
“好……好温暖的气息。”云芷喃喃道,她修习生机之道,对这类能量最为敏感,“这光芒中蕴含的,是无比精纯的‘生’之力量,与深渊的死寂煞气完全相反。”
静禅双手合十,眉宇间带着前所未有的庄严与肃穆,他身前的残碑竟自主地发出低沉的嗡鸣,与那乳白色光芒产生了细微的共鸣。“阿弥陀佛……此光祥和、圣洁,隐有禅唱道韵,绝非邪魔之物。倒像是……某位大德高僧坐化后,留下的不朽圣辉!”
苏茹眼神锐利,仔细观察着光芒周围的空间壁垒:“这处次级空间,似乎就是依靠这点光芒的力量才得以在煞潮冲击下维持稳定。它在排斥煞气,守护着这片最后的净土。”
凌昊没有说话,他的混沌灵觉最为特殊。他能感觉到,那乳白色光芒的本质极其高等,其蕴含的“生”与“净”之规则,与他混沌包容万物的特性并无冲突,反而像是一种极致的补充。混沌可化生万物,亦可归于虚无,而这圣光,则代表了生命与秩序最本源的一种形态。
“过去看看。”凌昊沉声道,他并未从光芒中感受到任何恶意。
苏茹操控飞舟,小心翼翼地向着光芒靠近。随着距离拉近,那乳白色光芒逐渐清晰起来。它并非凭空悬浮,其光源,赫然是一具盘膝而坐的……骸骨!
那骸骨通体如玉,晶莹剔透,散发着温润的光泽。骨骼之上,密密麻麻篆刻着无数细小的金色梵文,那些梵文如同活物般缓缓流转,构成了一个强大而玄奥的封印阵法,将骸骨本身绝大部分的力量都封锁在内。而众人所见到的乳白色圣洁光芒,仅仅是这骸骨自然散发出的、微不足道的一丝余晖!
骸骨保持着手掐禅定印的姿态,尽管血肉早已消弭,却依旧给人一种宝相庄严、慈悲安详之感,仿佛并非死去,只是陷入了永恒的沉眠。在这具骸骨面前,连那汹涌的煞潮,似乎都变得微不足道。
“这是……佛门圣骸!”静禅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那是源于信仰深处的震撼与敬畏,“唯有将佛法修炼至肉身成圣、金身不坏的尊者,坐化后方能留下如此不朽圣骸!看这金文封印……这位前辈似乎在坐化前,以无上神通将自身绝大部分力量封存于此,仅凭一丝逸散的气息,便守护了这方寸之地不知多少岁月!”
一位佛门尊者,为何会坐化于此等深渊绝地?他又为何要封存自身力量?
疑问浮现在众人心头。
就在这时,那具圣骸似乎因为生人的靠近,产生了某种反应。其胸口位置,一枚被骨骼轻轻托住的、黯淡无光的舍利子,微微闪烁了一下。
一道平和、苍老,却充满智慧的精神意念,如同涓涓细流,缓缓流入四人的识海之中,并非强行灌输,而是一种静静的展示:
片段式的画面闪现——一位身披朴素袈裟的老僧,为镇压某样从深渊深处逃出的、足以祸乱世间的至邪之物,只身深入此地,与那邪物展开惊天动地的大战。最终,老僧虽将那邪物击溃并封印,自身也油尽灯枯,金身受损,无法再离开深渊。为避免自身坐化后,不灭金身的力量被深渊魔物利用,或被煞气侵蚀转化为邪佛,他毅然以最后的力量,引动空间法则,开辟此芥子空间,并设下强大封印,将毕生修为与不朽金身封存于此,只留一缕慈悲意念,等待有缘……
意念流到此为止,并未提及那至邪之物具体为何,也未要求后来者做什么,只有一种“守护世间,吾道不孤”的坦然与期盼。
画面消散,四人久久无言,心中充满了对这位无名尊者的敬佩与感伤。
“前辈大德,舍身卫道,晚辈敬佩。”静禅对着圣骸深深一拜,神色庄严。
苏茹和云芷也肃然行礼。
凌昊心中亦有所触动。这位尊者的选择,与他追求力量、守护珍视之物的信念,在某种程度上是共通的。
“前辈封存于此的力量,或许……”云芷看着那被金色梵文紧紧锁住的圣骸,欲言又止。若能得此助力,他们脱离深渊的把握将大大增加。
静禅却缓缓摇头:“此乃前辈法躯,蕴含其毕生修为与意志,更关系其封印邪物之重任。我等后辈,岂可妄动?况且,这封印强大,非我等能解开,亦不可解开。”
众人默然。静禅所言在理,这力量是双刃剑,更承载着责任与因果。
然而,就在众人准备放弃,思考其他出路时,凌昊眉心的混沌星云,却不受控制地轻微震颤了一下。并非想要吞噬,而是传达出一种渴望交流、渴望理解的意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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