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行动!
他扑到那块凸起的石板前。石板大约一尺见方,表面粗糙,与周围岩壁几乎一体。他尝试用力按压、推拉,纹丝不动。
“左三,右七,中五,叩。” 叩?敲击?
他来不及细想,用登山杖的杖尖,颤抖着,先向左边的岩壁敲了三下,然后向右边的岩壁敲了七下,最后回到石板,敲了五下。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几乎听不见的机括声响从石板下传来。石板微微向内一陷,然后向下滑开半寸,露出下方一个黑黢黢的、仅能容一只手伸入的狭小孔洞!
有戏!
艾文立刻伸手进去,里面空间不大,摸到了一个冰冷、坚硬、细长的金属物体。他一把将其抓出。
手电光下,那东西显露真容——是一把长约二十厘米的青铜钥匙。造型古朴诡异,钥匙柄部铸成一个抽象而痛苦的人形,钥匙齿参差不齐,散发着幽幽的铜绿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气息。钥匙上似乎还沾染着一些深色污渍。
这就是“钥匙”?用来开“门”的钥匙?“门”在哪里?难道是……外面的献祭坑?
就在这时——
“砰!”
简陋的木板障碍被一股大力猛地撞开一角!一只苍白浮肿、指甲漆黑细长的手,从缝隙中猛地伸了进来,胡乱抓挠着!紧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盐粒弧线剧烈闪烁,迅速变得灰暗!
“它们”突破在即!
艾文魂飞魄散,抓起钥匙塞进贴身口袋,手电光慌乱地扫向那句“水流痕尽处”。洞窟里哪有水?
光束无意中扫过头顶一处岩壁,那里有一道深色的、蜿蜒的痕迹,从岩缝延伸而下,末端消失在壁画附近——那是经年累月渗水留下的水锈痕!痕迹的尽头,指向壁画第五幅那片黑暗混乱区域的边缘!
而此刻,因为他自己的移动和手电的晃动,他的影子在岩壁上剧烈摇摆。他猛地停下动作,将手电尽量稳定对准自己脚下。
“影不随形时”——影子不跟随身体移动的时候?除非有多个稳定光源,或者……在绝对黑暗或绝对均匀光照下?又或者,是某种特定的状态?
他没时间参悟了!几只苍白的手臂已经彻底推开了障碍物,盐弧彻底失效。阴冷腥风扑面而来,黑暗中,影影绰绰,似乎有无数模糊扭曲的身影正在涌入洞口,那“沙沙”的脚步声瞬间变成了迫在眉睫的潮水!
艾文被逼到了绝境,背后是冰冷岩壁,前方是涌入的不可名状之物。手中只有一把不知用途的古老钥匙,和一句看不懂的偈语。
非愿非惧……在生死关头,如何能做到没有强烈的愿望(求生)和恐惧?
绝望如同巨手攫住了他。他背靠岩壁,看着那些在昏暗光线下蠕动的阴影迫近,几乎能闻到那令人作呕的腐朽气息。手中的登山杖和最后的盐粒,显得如此可笑。
完了吗?要死在这里,成为又一具洞窟骸骨?
就在这极致的绝望与恐惧达到顶点的瞬间,或许是物极必反,或许是濒死前的奇异空明,一种难以形容的麻木与抽离感忽然笼罩了他。极致的情绪冲刷之后,反而留下了一片冰冷的空白。生的渴望,死的恐惧,在这一刹那,仿佛被短暂地冻结、隔离。
他什么也没想,只是下意识地,将手中那把冰冷的青铜钥匙,紧紧握在胸前,贴在心口的位置。
“非愿非惧……”
就在他心神陷入那片短暂空白的同一时刻,他眼角的余光似乎看到,岩壁上,自己那因为手电光而投出的、原本剧烈晃动的影子,忽然极其诡异地——定格了。
紧接着,他紧靠着的背后岩壁,那块描绘着第五幅混乱黑暗壁画的区域,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仿佛巨石磨碾的轰鸣!
岩壁,向内缓缓旋转,露出一个黑暗的、向下倾斜的缝隙!
“门”?!
艾文来不及思考这奇迹般的变故,求生本能瞬间压倒了空明。那涌入洞窟的“沙沙”声和扭曲阴影,在石门开启的瞬间,似乎发出了愤怒、焦躁的嘶鸣,扑来的速度猛然加快!
他连滚带爬,在那无数苍白手臂即将触碰到他衣角的刹那,侧身挤进了那道刚刚开启、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轰隆!”
沉重的石门在他身后猛地闭合,将一切令人窒息的声音、气息和冰冷恶意,彻底隔绝在外。
黑暗。
绝对的、浓稠的、仿佛有实质的黑暗,瞬间吞没了他。手电在挤入时脱手,不知掉落在了门内还是门外。
只有手中那把紧贴胸口的青铜钥匙,传来一丝微弱却持续不断的、诡异的冰凉。
以及,脚下似乎无尽的、向下延伸的斜坡。
他逃过了洞窟的绝境,却坠入了更深、更未知的黑暗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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