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凡单膝跪地,左肩伤口崩裂,血顺着噬魂棒滴落,在地砖上烧出点点焦痕。陆雪琪横剑立身,天琊剑锋凝着寒霜,剑气如刃,逼退毒煞一尺。
力煞收拳未再进,巨斧拄地,双目幽绿如鬼火。毒煞退至王座阶下,袖口轻摆,绿雾悄然回缩,不再弥漫。
祭坛之上,碧瑶闭目端坐,血纹覆额,指尖搭在扶手,纹丝不动。方才那一声“小凡”,仿佛从未响起。
可张小凡知道,她动了。
他撑地欲起,肩头一沉,陆雪琪伸手扶住他肘部,力道不大,却稳。她没说话,只将剑锋微微偏转,指向力煞咽喉,又缓缓扫过两侧岩壁——那里,原本游走的黑丝已尽数隐没,像是被什么强行抽离。
“他们在等。”他低声道。
“不是等我们死。”陆雪琪声音压得极低,“是等我们走。”
张小凡咬牙站直,目光扫过王座。碧瑶的指尖,又轻轻敲了一下扶手,极短,极轻,像风掠过铜铃。
可这一次,没有铃声。
他心头一紧,却不敢再掏那枚铜铃。上一次震动,换来的是一声闷哼,一次动摇——而陆雪琪说得对,若她再痛,他们不会留她。
他们,会毁了她。
祭坛下方,血脉回廊深处。
秦无炎立于九根黑骨柱之间,掌心一道裂口,精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地面上画出扭曲符纹。他面前,三只蛊虫正剧烈抽搐,虫身浮现出碧瑶眉心血纹的虚影。
骨符传信抵达时,他正在加固封印。
“铃响,心乱,王……痛了。”
六个字,如针扎进神魂。
他不信。容器不该有痛觉。血海灌注,神志清空,魂魄归一,怎会因一枚破铃失神?可蛊虫反馈的脉动紊乱,血纹波动频率偏移三成——那是真实的动摇。
他掐断蛊线,三只虫子瞬间爆裂,黑血溅在骨柱上,发出“嗤嗤”轻响。
“来人。”他开口,声音如锈铁刮石。
暗影中走出一人,头戴鬼面,身披黑袍,是七煞将中的影煞。
“传令,力煞、毒煞轮值守卫,祭坛百步内,不准任何人靠近。碧瑶若再有异动,立即上报,不得擅自处置。”
影煞领命退下。
秦无炎低头看着掌心血纹,指尖一挑,将最后一滴精血弹入中央骨柱。柱身符文骤亮,一股阴寒死气自地底涌出,顺着脉络向迷宫深处蔓延。
“若她能痛……”他低声自语,“便不再是容器。”
他抬头,望向头顶岩层,仿佛能穿透石壁,看到祭坛上的身影。
“那就毁了她,再造一个。”
他转身走入血渊深处,袍角扫过地面,留下一道湿痕,像是血,又像是腐液。
祭坛侧翼,裂谷阴影。
张小凡靠在断碑后,陆雪琪用寒气封住他肩伤,血止住了,可整条手臂仍使不上力。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心还攥着那枚铜铃,微烫,却不再震。
“他们撤了。”陆雪琪望着祭坛方向,声音冷,“不是败退,是收网。”
张小凡点头。力煞与毒煞退回王座两侧,不再追击,也不再叫阵。整个祭坛安静得诡异,连风都停了。
“碧瑶的指尖……”他低声道,“刚才又动了。”
“我知道。”陆雪琪盯着那座王座,“她在被压制。每一次试图回应,都会被强行镇压。”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我们不能再激她了。否则,他们不会留她活口。”
张小凡闭了闭眼。十年了,他从没想过,再见她,会是这样——她记得他,可记得的代价,是痛。
而他们,会因她的痛,杀了她。
“他们怕什么?”他忽然问。
陆雪琪侧目。
“怕她醒。”他睁开眼,目光冷,“怕她不再是他们的修罗王。”
陆雪琪没接话。她抬头看向祭坛上方,岩层高耸,绿光幽幽,像是某种阵法在运转。她忽然察觉,那些光纹的流转,比方才慢了半拍,像是被什么强行调频。
“这地方……”她低声道,“在变。”
张小凡顺着她目光看去,岩壁上的符文正缓缓扭曲,原本六边形的蜂巢地砖,边缘开始龟裂,露出底下暗红脉络,像是血管,又像是阵纹。
“不是变。”他声音沉,“是活。”
陆雪琪回头看他。
“上一次,毒煞说迷宫是活的。”他缓缓站直,“现在,它真活了。”
陆雪琪眼神一凝。她忽然想起碑文上那句残字:“归葬神渊”。
这不是迷宫。
是坟。
而坟,不该自己动。
祭坛下方,血渊深处。
秦无炎跪在九根骨柱中央,双手按地,精血顺着掌心流入地脉。九柱共鸣,死气如潮,顺着脉络向迷宫各处扩散。
“囚笼”阵眼,已启。
这是最后的手段。以葬神渊地脉为基,以幽冥死气为引,将整片区域化作吞噬生机的陷阱。一旦启动,退路将彻底封闭,入者必死。
可他别无选择。
碧瑶动摇,意味着容器不稳定。血海意识不会容忍瑕疵。若她无法完成灌注,两界通道将无法开启——他的计划,将彻底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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