峡谷的坡度陡峭得近乎垂直,仿佛大地被一柄无形巨斧劈开的狰狞伤口。
越是深入,那股腐朽与铁锈混合的死气便越是浓郁。
脚下踩着的并非泥土,而是一层厚厚的、由碎骨与金属残片碾成的粉末,每一步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空气中飘浮的黑色尘埃无孔不入,像一群饥饿的幽灵,拼命钻入他们防护的缝隙。
尼可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即便是隔着军用级别的过滤面罩,剧烈的咳嗽声依然沉闷地传出,每一次都像在撕扯他的肺叶。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脉冲步枪,却发现自己的指尖已经泛起一层紫黑色的不祥。
米娅手腕上的便携式检测仪发出了尖锐的警报,屏幕上跳动的红色数据让她脸色煞白,声音因惊骇而变调:“这些不是普通的尘埃!是高浓度的心蚀孢子!根据模型分析,在当前浓度下暴露超过十分钟,就会对神经中枢造成不可逆的精神畸变!”
恐慌如瘟疫般在队伍中蔓延。
就在这时,齐书沅镇定的声音压过了一切杂音。
她从怀中取出一个古朴的木盒,打开后,七枚薄如蝉翼、闪烁着淡淡青光的玉符静静躺在其中。
“这是‘清心符’,”她迅速将其中六枚分发给众人,“含在舌下,灵力会自行化开,护住你们的心神。记住,千万不要吞咽。”
众人依言照做,一股清凉之气瞬间从舌底扩散至四肢百骸,那股令人窒息的压抑感顿时为之一轻。
然而,他们惊愕地发现,齐书沅自己并未将符篆含入口中,而是取了最后一枚,轻轻贴在了心口的位置,隔着衣物,那点青光若隐若现。
“沅姐,你……”凯恩忍不住出声。
齐书沅摇了摇头,目光锐利地扫向峡谷深处,那里,黑雾浓得化不开。
“我的神识需要保持绝对的敏锐,去直面污染的源头。分神自保,只会让我们所有人都看不清前路。”她的话语平静,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
队伍继续前行,气氛愈发凝重。
突然,走在最前面的塔莉亚猛地停下脚步,她的身体僵直,缓缓抬起头,望向头顶被黑雾笼罩的悬崖峭壁。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它……在看着我们。”
众人闻声仰头,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只见在他们头顶数百米高的岩壁之间,一座巨大无比的倒悬黑色方碑,无视所有物理法则,静静地悬浮在那里。
它通体漆黑,不反任何光线,仿佛一个吞噬一切的黑洞,尖锐的底端直指他们所在的谷底,宛如一根从天外贯下,要将这片天地钉死的巨钉。
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渺小感与恐惧感攫住了每一个人。
当他们艰难地跋涉到距离方碑正下方约百米范围时,周遭的世界开始出现诡异的变化。
空间仿佛变成了粘稠的液体,泛起无形的涟漪。
凯恩习惯性地在指尖凝聚起一缕雷弧,那明亮的电光刚一出现,便毫无征兆地扭曲、偏折,射向了一旁的岩壁。
另一边,岚试图筑起一道土墙作为临时掩体,然而土墙刚刚凝聚成型,便像失去了所有内聚力一般,轰然崩解成一地沙土。
“警告,侦测到广域法则压制场。”小舟的声音从米娅的通讯器中传来,带着一丝数据流的杂音,“本地物理规则正在被强制改写。所有基于标准宇宙常数的能量与物质构建行为都将受到干扰。”
艾尔维斯的左眼瞬间布满血丝,瞳孔深处金光乱窜。
在他的灵视画面中,那座黑色方碑根本不是死物,它分明是一张由纯粹恶意与古老法则构成的巨口,此刻,正以一种极其缓慢却不可阻挡的姿态,缓缓张开,准备吞噬闯入其领域的一切。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齐书沅深吸一口气,从贴身处取出了一页泛黄的残卷。
那是《启明篇》的最后一页,也是她此行最大的依仗。
她没有诵读,而是并指如剑,一缕金色的心火自指尖燃起,瞬间点燃了残卷。
纸页在她的掌心化为一捧奇异的金色灰烬,没有飘散,反而随着一股无形之风,逆流而上,径直贴上了那座倒悬的黑色方碑。
刹那间,死寂的碑体上,无数繁复的纹路骤然亮起,仿佛沉睡了万古的星河被骤然唤醒。
一行扭曲而古老的星阵通用语在碑面上浮现,那文字仿佛直接烙印在每个人的灵魂里:“归元者,持符而来。”
话音刚落,他们脚下的大地剧烈震动起来。
一道深邃的裂缝以方碑的垂直投影点为中心,无声地展开,露出一条盘旋向下、通往未知地底的石制阶梯。
“我们……真的要下去吗?”塔莉亚的声音带着颤音,她不由自主地握住了齐书沅的手,那只手冰冷而坚定。
齐书沅回望了她一眼,眼神中没有丝毫犹豫:“不然呢?等它张开嘴,来找我们吗?”
阶梯的尽头,是一间宏伟的圆形石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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