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触感，带着秩序特有的、令人骨髓冻结的寒意，透过覆盖阿楼后背的厚重魔痂，如同烧红的针，狠狠刺入凌裁月濒临溃散的意识核心。
她“看”不到，却能清晰地“感知”到。
一柄由纯粹情丝本源能量凝聚、边缘流淌着暗金符文的短杖尖端，正稳稳地抵在阿楼后心——那被玄宸神矛贯穿、魔血凝固成紫黑晶体的巨大创口边缘。
短杖散发出的，并非毁灭性的力量，而是更高效、更冰冷的“格式化”意志，如同最高权限的删除指令，悬停在系统崩溃边缘的冗余代码之上。
“优化他，” 一个毫无情绪起伏、如同金石摩擦的电子合成音，直接在凌裁月残存的意念中响起，每一个音节都带着不容置疑的裁决议志，“湮灭其魔魂，以魔源重铸戒情尺。你，剥离污染，可入‘净罪池’，归于秩序，留任仙界HR首席。”
声音的来源，凌裁月同样“看”不到。只能感知到那是一个穿着流线型暗金监察软甲、面覆深红晶体护目镜的冰冷存在——代号“癸七”的净罪庭特派监察使。
他如同最高效的清道夫，在湮灭风暴的余烬中悄然现身，执行最后的“垃圾回收”程序。
“否则，” 电子音没有丝毫停顿，宣判着另一个选项的结局，“十息之后，‘天道格式化·全域’启动。
此域，连同汝残躯，失控之魔，污秽之尺，及凡间一切逆乱因果——柳烟、合欢残部、乃至所有被汝‘劳动仲裁’蛊惑之冗余——尽数抹除，重归‘无’之始态。”
“杀跟班，汝可苟存，化入秩序。”
“护跟班，汝等皆亡，归于虚无。”
“时限：十息。”
“十。”
冰冷的数字，如同淬毒的冰锥，穿透包裹意识的粘稠黑暗，狠狠扎下。每一次落下，都带来神魂撕裂般的锐痛。
禁锢她意识的暗金锁链囚笼随之收紧一分，冰冷的秩序之力渗透魔痂，试图碾碎她最后抵抗的意志。
玄宸那双倒映星河生灭的规则之眼，仿佛穿透了空间，悬于意识深渊之上，唯有计算与评估的绝对冰冷。
“九。”
意识角落，一个狼狈不堪的身影在感知中一闪而过——代号“玉衡”的墨离，前任渡情司首席HR，此刻拖着扭曲的断腿，面罩碎裂露出的灰白发丝被能量乱流吹得凌乱。
他挣扎着，空洞的玻璃眼珠死死盯着她所在的方位，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咯咯声。
那推行“淬锋行动”、将“末位优化”写入合欢宗地狱序章的身影，与他此刻被“优化”成清理机器的惨状残酷重叠。
寒意刺骨——她凌裁月，所谓的反抗者，是否也只是这庞大优化流程图里，一个注定被更高效程序取代的冗余节点？
“八。”
头顶，悬浮的戒情尺虚影，此刻成了她意识延伸的镜像，亦是悬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尺身第九痕深处，那被玄宸秩序锁链强行压制却依旧不甘脉动的混沌奇点，每一次微弱的搏动，都让尺身密布的紫黑色裂痕渗出粘稠的深紫魔血。
这魔血沉重如汞，滴落在下方阿楼如山倾覆般的魔躯背脊上，发出“滋啦”的腐蚀声，腾起刺鼻青烟，在凝固的暗金鳞甲上留下焦黑的蚀痕。
魔血滴落处，空间无声塌陷，形成细密的蛛网状褶皱。
一股冰冷、贪婪、混乱却又带着极致断绝意志的污秽气息弥漫开来，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着凌裁月的意识，低语着诱惑与毁灭：“规则…枷锁…拥抱混沌…才是终极断绝…”
“七。”
“吼…呃…” 身下，阿楼覆盖着厚实魔痂的巨大身躯传来压抑的、如同困兽般的呜咽。
数十道暗金秩序锁链深深勒入他覆盖鳞片的脖颈、胸膛、腰腹，尤其是那只依旧死死攥着紫血魔爪的右臂。
锁链蕴含的恐怖秩序之力，将他体内沸腾的混沌魔性强行压回，体表那些如同活体血管般蠕动的紫黑色侵蚀纹路光芒黯淡，却如同被冰封的毒焰，在锁链的缝隙下阴燃。他的魔魂在秩序枷锁与体内失控魔性的双重撕扯下濒临破碎。
被凌裁月意念引爆的、对熔炉万载抽髓噬魂的滔天恨意，如同被囚禁的岩浆，在锁链的压制下疯狂冲撞。
他那双被粘稠黑暗侵蚀的魔瞳，越过锁链的缝隙，死死盯着癸七的方向，里面翻涌着毁灭一切的疯狂，却也深藏着一丝被这至高秩序唤醒的、源自本能的恐惧。
杀他？用他的魔魂重铸戒情尺，换取自己成为系统“净罪池”中一个被清洗的零件？凌裁月残存的意识剧烈波动。
苏怜儿湮灭前绝望的回眸、合欢宗弟子在“优化”大逃杀中麻木举剑的画面、还有癸七短杖所指——柳烟她们在仙界仲裁司门外可能面临的绝境……这一切，难道要用阿楼的彻底消亡来换取一个成为“裁月组”后备役的机会？
“六。”
癸七抵在阿楼后背的短杖尖端，情丝本源的光芒稳定而致命。玄宸的意志投影在意识感知中越发凝实，冰冷的压迫感如同宇宙本身在坍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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