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如同冰冷的潮水,一点点渗透进被孤立封锁的汀兰水榭,也传到了被变相软禁的苏挽月耳中(通过某个暗中同情、或被苏文渊派来询问情况的老仆之口)。
汀兰水榭内,只剩下绝望的死寂。那些之前还带着希望、努力完成手头最后一点工作的心腹(如张寡妇,她虽未暴露,但也吓得不敢再有任何动作),此刻也彻底陷入了绝望。原料没了,小姐被抓了,小芸姐姐也被押了,她们所有的努力和期望,都化为了泡影。
苏挽月坐在冰冷的厢房内,听着老仆低声描述的外界惨状,一颗心如同沉入了万丈冰窟。
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周文博这一手,釜底抽薪,远比官府的查封更致命。查封只能封住现有的,而原料断绝,则是扼杀了未来的所有可能。
即使她此番能侥幸从官府脱身,即使她能保住秘方,即使汀兰水榭解封……没有原料,一切皆是空谈。“霓裳”将成为一个空壳,一个过去式。
真正的绝境,莫过于此。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空有超越时代的知识和配方,空有满腔的斗志与谋划,却无法变出那些必需的、被严密监控和毁灭的原材料。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沉下来,如同她此刻的心情。
她仿佛能听到周文博在远处得意的狂笑,能感受到柳氏那毒蛇般的目光正透过重重庭院落在自己身上。
压力如同实质的山峦,重重压在她的肩头。内忧未解,外患已至绝路。团队人心涣散,盟友远水难救近火(她尚不知萧煜是否会插手,又如何插手),敌人却张牙舞爪,布下了天罗地网。
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和孤立无援。
但是,就在这无边的黑暗和绝望几乎要将她吞噬的那一刻,她眼底深处,那簇不肯屈服的火苗,却又顽强地闪烁了一下。
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吗?
世间万物,相生相克,岂会只有一条路?
官府的指控需要证据,周家的封锁必有疏漏……
她猛地抬起头,目光再次投向窗外。只是这一次,不再是茫然和绝望,而是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冷静与锐利。
她开始疯狂地在脑中检索一切可能的信息——那些看过的杂书、听过的民间偏方、不同原料的特性、替代的可能性……甚至,那些被周家忽略的、认为毫无价值的边角料……
绝境之中,往往蕴藏着意想不到的生机。
她需要时间,需要信息,需要……一个突破口。
而这一切,都建立在她必须首先稳住自身,从眼前的官府困局中脱身的基础上。
原料尽断,是危机,却也可能是……逼迫她走向另一条更广阔、更难以被扼杀的道路的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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