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寒风裹挟着细碎的雪粒,敲打着周府书房的窗棂。室内,上好的银霜炭在鎏金兽首炉中静静燃烧,驱散了严寒,却驱不散周文博眉宇间积郁的戾气。
他负手立于窗前,望着庭院中几株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枯竹,眼神阴鸷。案几上,摊开着几份今日刚送来的账册,那上面刺眼的数字,像一根根烧红的针,扎得他眼球生疼。
少爷,管家周福躬身站在他身后,声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这个月,咱们名下三家绸缎庄的流水,又、又降了三成...
闭嘴!周文博猛地转身,一巴掌重重拍在紫檀木案几上,震得茶盏叮当作响,本少爷还没瞎!
他胸膛剧烈起伏,眼中布满了血丝。自从那个苏挽月的霓裳阁横空出世,他周家名下的绸缎庄、成衣铺生意便一落千丈。尤其是那些往日里出手阔绰的贵妇千金,如今一个个都奔着霓裳阁独特设计限量款去了,连他周家最引以为傲的江南云锦,都少有人问津。
更让他难以忍受的是,今日宫中传来的消息——那个苏挽月,不仅得了皇后当众赞誉,竟还与镇北王世子萧煜搭上了线!虽然具体谈了什么尚不可知,但二字,已足以让他心惊肉跳。若真让那女人打通了北疆商路,凭借王府的庇护,他周家还有活路吗?
好一个苏挽月...周文博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森冷,一个区区侍郎府的庶女,也敢挡我周家的路!
少爷息怒,周福连忙劝道,那苏氏女不过是仗着些新奇花样一时得意,终究根基浅薄。咱们周家世代经商,人脉广阔,岂是她能比的?
根基浅薄?周文博冷笑一声,她能得皇后青眼,能引得世子垂询,这还是根基浅薄?如今连宫里都隐约有了她的风声!你再看看这个——他抓起案上一份请柬,狠狠摔在地上,霓裳阁年末答谢宴,邀请的都是些什么人?安郡王府、永宁侯府、吏部尚书家...这些往日与我们周家交好的府邸,如今倒都成了她的座上宾!
周福捡起请柬,面色也变得难看起来。这苏挽月扩张的速度,确实远超他们的预料。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周文博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暴戾,眼神渐渐变得冰冷而算计,单靠我们周家,怕是难以压制她了。必须联合其他人。
少爷的意思是...?
京城里,看不惯她霓裳阁的,可不止我们周家。周文博踱步到案前,手指敲击着桌面,锦绣庄的孙老板,云想阁的李掌柜,还有专做首饰的宝鑫楼...他们的生意,哪个没受霓裳阁月华阁的影响?以前是各自为战,被她逐个击破。如今,是时候让他们明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了。
周福眼睛一亮:少爷是想...组建商盟?
不错。周文博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以我周家为首,联合京中所有受她苏挽月挤压的绸缎、成衣、首饰商铺,组成商盟。统一价格,共享货源,联手打压!我倒要看看,她一个人,如何对抗我们整个京城的同业!
此计大妙!周福奉承道,只要咱们联合起来,控制住京城的丝绸、布料供应,再压低价格,她那霓裳阁便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看她那些新奇花样还能玩出什么花来!
光是控制货源还不够。周文博沉吟道,她不是靠着和立身吗?那就从根子上毁了她的名声!你去,找几个机灵可靠的人,散播些消息...就说霓裳阁的衣料以次充好,月华阁的首饰掺杂使假...记住,要做得隐秘,像是市井流言,慢慢发酵。
老奴明白!周福会意,阴险一笑,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等她名声臭了,看还有哪个高门大户敢买她的东西!
还有,周文博想起一事,眉头紧锁,我听闻她与江南几家织坊签了独家契约?去查清楚是哪几家。告诉他们,只要肯断了给霓裳阁的供货,我周家愿意以高出两成的价格,收购他们所有的丝绸!
高出两成?周福一惊,少爷,这成本...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周文博打断他,语气决绝,眼下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只要能掐断她的货源,多花些银子也值得!等挤垮了霓裳阁,京城的高端绸缎市场,还是我们周家说了算!到时候,多少银子赚不回来?
是是是,少爷高见!周福连连点头,老奴这就去安排,一定把事情办得妥妥帖帖!
去吧。周文博挥挥手,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记住,动作要快,要狠!绝不能给她喘息的机会!
周福躬身退下,书房内重归寂静。周文博重新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愈加深沉的夜色,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苏挽月,任凭你手段通天,终究只是个毫无根基的弱质女流。我倒要看看,在这京城商界,你还能风光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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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汀兰水榭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苏挽月正与挽星在书房内核对近日的账目。炭盆烧得正旺,映得她脸颊微红。与萧煜达成初步合作意向,让她心情颇佳,连日来的疲惫似乎也消散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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