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末的清晨,阳光透过稀薄的云层,洒在苏府的庭院中,带来些许暖意。赵婉娘坐在自己院落的正厅里,手中做着些简单的针线活,是一件为苏挽月缝制的春日里衣。针脚细密均匀,一如她温婉的性情。然而,若细看,便能发现她的眉宇间萦绕着一丝挥之不去的轻愁,下针的节奏也时快时慢,显露出心绪的不宁。
自年前宫宴归来,又经历了周家散布流言的风波,赵婉娘虽不懂外面商场上的惊涛骇浪,却也真切地感受到女儿所处的环境并非一片坦途。那些或明或暗的目光,那些隐藏在笑脸下的机锋,都让她这个做母亲的,时常在夜深人静时感到心惊肉跳。她知道自己能力有限,帮不上女儿什么大忙,只能将府中中馈打理得井井有条,不让内宅之事烦扰到女儿,可这份担忧,却如同沉甸甸的石头,始终压在心头。
尤其是近日,她隐约察觉到女儿似乎更加忙碌,汀兰水榭夜间灯火燃至深夜的时候也多了起来,偶尔问起,女儿也只说是铺子里的事务。她相信女儿的能力,可身为母亲,那份天然的忧虑却无法轻易消除。
“母亲。”清越熟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打断了赵婉娘的思绪。
她抬起头,看见苏挽月正含笑走了进来,今日女儿穿着一身淡青色的襦裙,发髻简单,只簪了一支玉簪,气质清雅从容,与往常并无不同,但细看之下,眼神似乎比往日更加沉静坚定。
“月儿来了。”赵婉娘连忙放下手中的针线,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起身迎了上去,“可用过早饭了?我让小厨房给你炖了冰糖燕窝,一直温着呢。”
“用过了,母亲。”苏挽月扶着赵婉娘重新坐下,自己也在旁边的绣墩上坐了,目光扫过母亲眉间那抹尚未完全散去的愁绪,心中了然。她今日过来,正是为了安母亲的心。
“母亲近日气色似乎不大好,可是夜里没有歇息好?”苏挽月关切地问道,语气温和。
赵婉娘不欲让女儿担心,连忙摆手:“没有的事,许是春困,有些懒怠罢了。你整日在外奔波,才是真要当心身子。”她顿了顿,看着女儿沉静的面容,终究还是没忍住,轻声叹道:“月儿,外面……可是又有什么烦难事了?娘虽不懂,但你若心里不痛快,与娘说说也好。”
苏挽月握住母亲微凉的手,感受到那细微的颤抖,心中微涩。她知道,之前的种种,终究还是让母亲受惊了。她今日来,便是要彻底打消母亲的这份不安。
“母亲放心,外面的事情女儿自有分寸,都已处理妥当了。”苏挽月声音沉稳,带着令人信服的力量,“周家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已然化解。如今铺子生意安稳,北边的货也顺利进来了,一切都在向好。”
赵婉娘听着,眉头稍稍舒展,但眼中的忧虑并未完全褪去:“娘知道你能干……只是,这京城不比别处,人心复杂。娘是怕……怕你一个不慎,得罪了什么人,或是被人惦记上……”她的话没有说完,但那份对女儿安全的担忧,溢于言表。
苏挽月看着母亲眼中真切的关怀,心中暖流涌动,同时也更加坚定了要保护好母亲的决心。她沉吟片刻,觉得是时候让母亲知晓一部分安排了,至少,要让她安心。
“母亲,”苏挽月的声音压低了些,神情变得郑重,“正因如此,女儿做了一些安排,以确保我们母女,尤其是母亲您的安危,万无一失。”
赵婉娘闻言,微微一怔,疑惑地看向女儿。
苏挽月继续道:“女儿深知,树大招风。我们苏家如今看似风光,难免会引人注目,甚至招来嫉恨。女儿身边有挽星帮衬,出入也谨慎,但母亲您性情温良,常年居于内宅,女儿实在放心不下。”
她顿了顿,观察着母亲的神色,缓缓说道:“故而,女儿暗中寻访,聘得了两位身手不俗、且绝对可靠的女护卫。从今往后,她们会隐在暗处,随身保护母亲。无论母亲是在府中,还是偶尔出门上香、赴宴,她们都会在左近,确保无人能伤您分毫。”
“女护卫?”赵婉娘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这个词对她而言,有些陌生,甚至带着一丝江湖的凛冽之气。她从未想过,自己一个内宅妇人,竟也需要这等安排。
“是的,母亲。”苏挽月肯定地点头,语气不容置疑,“此事关乎母亲安危,女儿不敢大意。这两人皆是女子,方便贴身随行,不会引人注目。她们只听从女儿一人的命令,职责便是护卫母亲周全。此事极为隐秘,府中除你我母女,以及挽星、赤阳等极少数心腹知晓外,再无他人知情,母亲平日只当她们不存在便好,一切如常即可。”
为了让母亲更安心,苏挽月补充道:“她们并非江湖草莽,乃是女儿通过可靠途径寻来的清白人家女子,因家中变故,才学了武艺傍身,性子是沉稳可靠的。有她们在暗处,女儿在外处理事务,也能少些牵挂。”
赵婉娘听着女儿条理清晰、思虑周详的安排,看着她眼中不容错辩的坚定与关切,原本萦绕在心头的担忧和不安,竟像被阳光驱散的晨雾一般,渐渐消散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