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阳春,草长莺飞。苏府后院那处僻静的小院,仿佛被遗忘的角落,悄然无声。然而在这份静谧之下,一场脱胎换骨的蜕变正在赤阳严苛的教导下,日以继夜地进行着。白芷、茯苓、青黛、霜刃四人,如同四块被投入熔炉的生铁,承受着体能、耐力、基础武技乃至意志力的极限锤炼。
赤阳的训练方式直接而有效,近乎残酷。每日天不亮,四人便需起身,进行长达一个时辰的负重奔跑、桩功与基础拳脚练习,锤炼筋骨,打磨气力。随后是反应与敏捷度的训练,躲避木桩、穿越障碍、聆听最细微的声响。午后,则根据四人初步展现的特质,略有侧重:白芷(阿丑)继续强化力量与抗击打;茯苓(小草)开始接触更多的药材图谱与基础医理;青黛(石丫)学习追踪与反追踪的技巧,以及利用环境隐匿自身;霜刃(哑妹)则专注于轻身功夫与暗器手法的入门,以及如何最大限度地利用她超凡的听力。
过程无疑是痛苦的。汗水、淤青、甚至偶尔因失误而受的轻伤,成了家常便饭。白芷咬牙硬抗,从不吭声;茯苓常常累得偷偷掉眼泪,但擦干泪后依旧努力辨认那些枯燥的药材;青黛在山林间的本能被逐步引导向更系统、更有效的技巧;霜刃则在一片寂静中,反复练习着赤阳教授的每一个动作,力求精准无误。她们都清楚,这是她们摆脱过往、抓住未来的唯一途径,无人敢懈怠。
这一日,苏挽月在处理完“霓裳阁”一批新到的蜀锦定价事宜后,并未像往常一样继续埋首书房,而是对挽星吩咐道:“随我去后院看看。”
挽星会意,主仆二人穿过层层庭院,来到了那扇紧闭的院门前。赤阳早已感知到动静,无声地打开门,躬身将苏挽月迎了进去。
院内,训练暂歇。四人刚刚结束一轮高强度的对抗练习,正靠坐在墙边喘息,额发被汗水浸湿,紧紧贴在脸颊上,脸色因剧烈的运动而泛红。见到苏挽月进来,四人皆是一惊,慌忙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
“不必多礼。”苏挽月抬手制止,目光平静地扫过她们。不过短短十余日,这四个少女的气质已有了肉眼可见的变化。虽然依旧稚嫩,但眼神中的惶恐与茫然减少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经过锤炼后的沉凝,以及一丝对未来的期盼。她们的身姿也更加挺拔,行动间隐约有了些章法。
“主子。”赤阳上前一步,低声汇报着训练的进展,“四人皆能吃苦,进步尚可。白芷力稳,根基打得扎实;茯苓心细,于药材记忆颇快;青黛灵巧,于追踪隐匿似有天分;霜刃沉静,轻身与耳力远超同侪。”他言语简洁,却给予了初步的肯定。
苏挽月微微颔首,目光最终落在了青黛与霜刃身上。这二人,一个擅踪野性,一个耳聪身敏,是目前四人中最适合先行执行一些简单外勤任务的人选。她今日前来,正是要亲自考较一番,并给予她们第一次实践的机会。
“青黛,霜刃。”苏挽月点名。
被点到的两人立刻站起身,挺直脊背,目光望向苏挽月,带着紧张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随我出去一趟。”苏挽月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是!”两人齐声应道,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苏挽月对赤阳道:“你留下,继续督导白芷与茯苓。”又对挽星点了点头。
并未多言,苏挽月转身便向外走去。挽星紧随其后。青黛与霜刃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紧张与决然,她们迅速调整呼吸,迈开步伐,沉默而警惕地跟在了苏挽月身后几步远的位置。这是赤阳教导的护卫距离,既不会打扰到主人,又能在发生意外时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这是她们第一次,以“暗卫”的身份,跟随主子走出这处封闭的小院。
苏挽月并未乘坐马车,而是选择了步行。她今日的目的地是东市的“霓裳阁”,看似是寻常的巡店,实则存了考较与历练身后二人的心思。
穿行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青黛与霜刃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内心却波澜起伏。久违的热闹市井,喧嚣的人声,琳琅的商品,都与她们过去十余日封闭艰苦的训练生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她们牢记着自己的职责,目光不敢有丝毫松懈,不断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留意着可能靠近苏挽月的每一个人。
苏挽月看似闲庭信步,实则一直分神留意着身后的动静。她注意到,青黛的眼神锐利,如同警惕的幼豹,视线不断在人群缝隙、街角巷陌间游移,似乎在本能地寻找最佳的观察点与撤离路线,对环境中潜在的危险有一种天生的直觉。而霜刃则微微垂着眼睑,看似低调,但她的耳朵在不自觉地轻微动着,将周遭的谈笑、叫卖、车马声乃至更远处的些许异响都纳入耳中,进行着筛选与判断。
走到一处十字路口,人流愈发拥挤。一辆装载着货物的板车不慎歪斜,几个箱笼滚落,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乱和围观。挽星下意识地上前半步,更靠近苏挽月。而就在这骚乱初起的瞬间,苏挽月感觉到身后两道身影几乎同时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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