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煜立下军令状,受封征北大都督的消息,如同投入滚油中的冷水,在京城各方势力中炸开了锅。表面上看,是主战派的胜利,是陛下对镇北王府的绝对信任。然而,在那重重宫墙之内,被软禁的景仁宫中,容妃闻讯后,却发出了低沉而快意的冷笑。
“军令状……征北大都督……萧煜啊萧煜,你终究还是太年轻了。”容妃抚摸着指尖一枚成色普通的银戒,眼中闪烁着毒蛇般的光芒,“陛下这是把你架在火上烤啊。胜了,你功高震主,陛下与未来的新君岂能容你?败了……呵呵,军令状下,你和你那如日中天的镇北王府,都将万劫不复!”
她转向垂手侍立的老宫女锦书,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种疯狂的决绝:“告诉宸儿,他的机会来了。萧煜离京之日,便是我们动手之时!让他联络我们埋在京畿卫和禁军中的钉子,还有……北狄那位‘老朋友’留下的暗线,是时候动用了。”
锦书心中一颤,脸色发白:“娘娘,三思啊!京畿卫虽有几个我们的人,但赵康刚被提拔,位置坐得稳,禁军更是铁板一块……此时发动,是否太过凶险?况且与狄人勾结,万一败露,那可是万死难赎之罪啊!”
“凶险?难道本宫现在还不够凶险吗?”容妃猛地攥紧手指,银戒硌得生疼,“困在这活死人墓里,眼睁睁看着仇人风光,看着宸儿被边缘化?再不拼死一搏,等萧煜真的大胜还朝,或是等陛下……那我们才真是死无葬身之地!”
她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至于狄人……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他们牵制萧煜和边军,我们则在京城动手。各取所需!告诉宸儿,不必担心禁军,本宫自有办法让他在关键时刻,能‘恰好’出现在该出现的位置,拿到他想要的东西!”
锦书深知容妃性格,一旦决定,九头牛也拉不回,只得躬身领命,心中却是一片冰凉,感觉脚下已是万丈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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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镇北王府在京城的宅邸,灯火彻夜通明。
萧煜卸下朝服,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色劲装,正在书房内与几名心腹将领及幕僚紧急议事。巨大的北疆地图铺满了整个桌面,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敌我态势。
“世子,狄虏此次来势汹汹,兵力远超上次,且兵分两路,一路明攻绥远,一路暗度鹰嘴山,意图切割我军与侧翼联系,其主帅用兵比黑风峪时更为老辣。”一位满脸风霜的老将指着地图,眉头紧锁。
“鹰嘴山小路崎岖,大军难行,但小股精锐可通过。”萧煜指尖点在地图上的鹰嘴山位置,目光锐利,“阿史那咄吉想玩声东击西。传令绥远城,固守待援,不必出击。另,调磐石营秘密前往鹰嘴山出口设伏,我要让他这支奇兵,有来无回!”
“可是世子,磐石营是我们最精锐的……”另一名将领有些迟疑。
“正是精锐,才能一击致命!”萧煜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北狄内部并非铁板一块,阿史那咄吉强行整合各部,其麾下必有怨言。传信给潜伏的‘夜枭’,设法接触与阿史那咄吉有隙的部落首领,许以重利,或可从中分化。”
他一条条命令清晰下达,调兵遣将,布局谋划,冷静得仿佛不是在面对一场倾国之战,而是在下一盘早已了然于胸的棋。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肩上的压力有多重。军令状已立,此战不容有失。更重要的是,他心中还牵挂着京城那个聪慧却同样身处旋涡中心的女子。
“京城这边……”萧煜沉吟片刻,对亲卫队长低声道,“加派人手,暗中保护苏小姐。若有任何风吹草动,不惜一切代价,确保她的安全。另外,注意景仁宫和宸王府的动向,我离京后,他们绝不会安分。”
“是!”亲卫队长凛然应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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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府,挽月小筑。
烛火摇曳,苏挽月并未入睡。她面前的书桌上,摊开着那张从柳姨娘手中夺回的、母亲留下的南院地契。这张地契她已反复看过多次,除了地段尚可,并无甚稀奇。然而,贵妃那句关于“根基”的提点,以及母亲临终前紧紧攥着它不肯松手的模样,总让她觉得,这其中必有玄机。
窗外夜风呼啸,如同此刻京城暗涌的潮声。她伸出纤细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地契泛黄的纸质边缘。触手微糙,似乎比寻常地契用纸要厚实一些。
心中一动,她取过一盏明亮的羊角灯,将地契对着灯光仔细映照。光线透过纸张,隐约可见内部似乎有极淡的、不规则的阴影。
有夹层!
苏挽月的心跳骤然加快。她取来一把小巧锋利的银刀,屏住呼吸,沿着地契的边缘,极其小心地开始剥离。她的动作轻柔而稳定,生怕损毁了里面的东西。
时间一点点过去,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终于,地契表层被完整地掀开了一角,露出了里面隐藏的物事——并非银票,也不是什么珠宝清单,而是一张绘制在某种韧性极好兽皮上的……地图?以及半枚触手冰凉、非金非铁、造型古朴诡异的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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