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宫变的血腥气尚未完全散去,黎明的曙光勉强刺破阴云,映照着劫后余生的宫阙与人们惊魂未定的脸庞。而远在数千里之外的北疆,另一场决定国运的雷霆打击,正进入最关键的阶段。
平州城下,秃发乌孤所率的两万狄虏“奇兵”在萧煜亲率的龙骧铁骑与磐石营的前后夹击下,已彻底崩溃。主将被阵斩,副将跪地请降,残余士卒或死或俘,这支原本意图切断镇北军后路、立下头功的偏师,连平州城的墙砖都未摸到,便全军覆没。
战场上硝烟未散,血迹未干,萧煜却并未停留片刻享受胜利。他立于一处高地,任由北疆凛冽的寒风吹拂着他染血的战袍,目光如炬,投向更北方那广袤而未知的草原深处。亲卫队长萧锐递上水囊,脸上带着大战后的疲惫与兴奋:“世子,此战大捷!是否传讯绥远,并向朝廷报捷?”
萧煜接过水囊,仰头灌了几口冰冷的清水,喉结滚动,压下翻腾的血气,声音因连日厮杀而有些沙哑,却带着钢铁般的意志:“传讯绥远,告知偏师已灭,令其继续固守,牵制阿史那咄吉主力。至于朝廷……暂不报捷。”
萧锐一愣:“世子?”
萧煜目光深邃,仿佛穿透了重重草原,看到了狄虏王庭的帐篷与牛羊:“阿史那咄吉倾巢而出,其王庭后方必然空虚。秃发乌孤全军覆没的消息,最快也需两三日才能传到他耳中。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他猛地转身,看向身后虽然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战意未消的龙骧铁骑。这些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百战精锐,最擅长长途奔袭,以战养战。
“萧锐,挑选一千……不,八百最精锐的骑士,人衔枚,马裹蹄,只带五日干粮和备用箭矢,随我出发!”萧煜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目标,狄虏王庭后勤重地——野狼谷!”
野狼谷!那里是北狄王庭重要的冬季牧场和粮草囤积地之一,距离此地尚有近千里之遥!绕开阿史那咄吉的主力,直插其心脏地带!
所有听到这个命令的将领都倒吸一口凉气。千里奔袭,孤军深入敌后,攻击重兵把守(即便相对空虚,也绝非易与)的粮草重地!这简直是疯狂!一旦被察觉,便是十死无生之局!
“世子!太冒险了!”一位老将忍不住劝阻,“我军刚经历大战,人困马乏,且孤军深入,若无接应……”
“正因为刚经历大战,敌人才料不到我们敢如此行事!”萧煜打断他,眼神锐利如刀,“阿史那咄吉定以为我军主力被其牵制在绥远一线,绝想不到我们会出现在他的王庭附近!兵贵神速,出其不意!此战若成,可断狄虏一臂,迫其主力不战自退!若不成……”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声音沉凝如铁:“我萧煜,与诸位同生共死!”
没有豪言壮语,只有这简简单单的“同生共死”四字,却瞬间点燃了所有骑士眼中的火焰!他们是镇北军最锋利的矛,是世子手中最信任的刀!
“愿随世子,同生共死!”以萧锐为首,八百骑士齐声低吼,声浪虽被刻意压低,却凝聚着一股撼天动地的意志。
没有多余的耽搁,八百精锐迅速集结,抛弃所有不必要的辎重,只携带武器、少量干粮和箭矢。战马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决绝,喷着响鼻,蹄子不安地刨着地面。
萧煜翻身上马,最后看了一眼平州城的方向,又仿佛透过无尽虚空,望向了那座危机四伏的京城。
挽月,等我!
“出发!”
一声令下,八百铁骑如同离弦之箭,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北疆苍茫的夜色与寒风之中,向着北方,向着那未知的危险与机遇,疾驰而去。
接下来的三天三夜,对于这八百人而言,是意志与体力的极限考验。他们避开大道,穿梭于荒原、戈壁与丘陵之间,渴了饮雪水,饿了啃干粮,马歇人不歇,轮流在马背上打盹。北疆的寒风如同刀子,刮在脸上生疼,但没有人抱怨,所有人的心中都憋着一股气,一股要捅破天的锐气!
沿途也遭遇过小股的狄虏游骑和部落哨探,萧煜下令,一律无声解决,不留活口,确保行踪绝不泄露。他们像一群沉默的幽灵,在狄虏的眼皮底下,快速而致命地移动着。
第四日黄昏,前方探路的斥候带回消息:野狼谷就在前方三十里处!谷口有约五百狄兵守卫,谷内炊烟袅袅,可见囤积了大量物资,守备比预想的要松懈!
机会!
萧煜眼中精光爆射,连日奔波的疲惫一扫而空。他立刻下令全军于一处背风的洼地休整半个时辰,喂饱战马,检查武器,准备最后的突袭。
夜幕彻底降临,草原上的星空格外璀璨,却也格外寒冷。八百骑士默默咀嚼着最后一点干粮,用雪擦拭着锋利的马刀和长枪,眼神在黑暗中闪烁着狼一般的光芒。
子时正,月上中天。
萧煜举起手中长枪,枪尖在月光下泛着幽冷的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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