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德八年二月初十,剑门山的寒风裹着雪沫,像刀子一样刮在周军士兵的脸上。东路军大营外,三千名殿前司士兵正围着一堆刚打造好的攻城器械忙碌 —— 云梯被刷上桐油防潮,冲车的木轮裹着铁皮,士兵们还在栈道下方的空地上搭建高台,看似要对剑门关发起总攻,可眼神里却藏着几分刻意的 “慌乱”。
“都给我快点!明日一早,务必把高台搭好!” 殿前司副将高怀德站在阵前,扯着嗓子喊,声音大得连剑门关上的蜀军都能听见。关楼上的后蜀大将王昭远探出头,看着周军忙乱的模样,忍不住冷笑:“赵匡胤这是急糊涂了?就凭这些破烂,也想破我剑门天险?”
他不知道,这一切都是赵匡胤布下的 “声东击西” 之计。此刻的赵匡胤,正带着两万精锐,隐蔽在剑门山西侧的阴平道口 —— 这条三国时姜维曾走过的古道,如今已荒废百年,崖壁上的木栈道早已朽烂成灰,只剩下零星嵌在石缝里的木桩,像一道道狰狞的伤疤。
“都把重甲卸了,只带轻甲、干粮和绳索!” 赵匡胤蹲在崖边,指着上方仅容半足的石窝,“每十个人一组,前面的人拽着绳索爬,后面的人护着,谁要是掉下去,咱们谁也救不了!”
士兵们纷纷卸下沉重的玄甲,只留一层皮甲在身。第一个士兵将绳索系在腰间,另一端由五名同伴死死拽住,脚踩着石窝,一点一点往上爬。崖壁上结着薄冰,石窝又滑又浅,他刚爬了丈余,脚下突然一滑,身体瞬间悬空,绳索 “咯吱” 作响,吓得下方士兵们齐声惊呼。好在他反应快,一把抓住旁边的木桩,才稳住身形,掌心却被木桩的碎木扎得鲜血直流。
就这样,周军士兵像壁虎一样,在崖壁上缓慢攀爬。饿了就啃冻硬的干粮,渴了就抓一把雪塞进嘴里,遇到实在没石窝的路段,就用匕首在崖壁上凿坑,硬生生开出一条路来。每日只能行进十五里,夜里就挤在崖壁的凹陷处休息,寒风灌进来,冻得人牙齿打颤,却没人敢生火 —— 怕被蜀军的哨探发现。
两日后,当最后一名士兵爬完最后一段崖壁,赵匡胤才松了口气。他望着远处剑门关的轮廓,低声道:“再走二十里,就是蜀军的‘白羊仓’—— 那是剑门关的粮草命脉,咱们先烧了它,再回攻剑门!”
白羊仓外,蜀军哨兵正缩着脖子烤火。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周军会从荒废的阴平道绕过来,直到周军士兵摸到身后,刀光闪过,才惊觉大事不妙。“敌袭!” 哨兵的喊声刚出口,就被周军捂住嘴,一刀割喉。
赵匡胤亲自点燃了第一把火。干燥的青稞堆遇火就燃,火星窜起,瞬间连成一片火海,浓烟滚滚,直冲云霄。守仓的蜀军乱作一团,有的往剑门关跑,有的往成都方向逃,周军士兵趁机砍杀,不到半个时辰,白羊仓就成了一片废墟 —— 蜀军囤积的三万石粮草,全被付之一炬。
剑门关上的王昭远,看到白羊仓方向的火光,脸色瞬间惨白。“不好!粮仓被烧了!” 他刚要下令派兵去救,关下突然传来震天的喊杀声 —— 原本 “忙乱” 的周军,此刻竟发起了猛攻,而白羊仓方向,两万周军精锐正朝着剑门关冲来,两面夹击,将蜀军困在了关楼里。
“怎么会这样?!他们是从哪里来的?!” 王昭远彻底慌了,蜀军士兵更是没了斗志。有的士兵扔下武器投降,有的顺着栈道往下逃,却被周军的床弩射倒,栈道上很快堆满了尸体。
潘美一马当先,踩着尸体冲上关楼,长枪直刺王昭远:“王昭远!还不投降!” 王昭远勉强举剑格挡,可他早已没了战意,几个回合下来,手腕被震得发麻,长剑脱手而出,被潘美一脚踩住胸口,当场生擒。
“剑门破了!” 周军士兵的欢呼声回荡在山谷里,赵匡胤骑着战马,缓缓走进关楼。他没有先清点俘虏,也没有查点缴获的军械,反而拉过高怀德,压低声音道:“白羊仓里没烧完的粮草,还有蜀军将领私藏的金银,你让人悄悄运到后营,单独封存,别计入军需账册。”
高怀德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躬身应道:“末将明白!”
这一幕,恰好被一个推着粮车的 “押运兵” 看在眼里。他是韩通派来的密探,半个月前混在送往东路军的粮队里,一路跟着赵匡胤,此刻正假装整理粮袋,将看到的一切记在心里 ——“赵匡胤破剑门后,未查点战俘军械,先令高怀德私藏白羊仓剩余粮草及蜀军私藏金银,封存于后营,未入军需账册。”
入夜后,密探趁着巡逻士兵换岗的间隙,悄悄溜出大营。他牵出藏在树林里的快马,往汴京方向疾驰而去。马背上的行囊里,装着他半个月来记录的所有信息,其中最显眼的,就是那张画着 “后营私藏点” 的草图。
三日后,密探的消息传到汴京紫宸殿。韩通捧着密报,脸色凝重地递给柴荣:“陛下,赵匡胤在剑门的举动,恐有不妥。私藏战利品,还不入账,这分明是把军需当私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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