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像浸透了墨汁的棉絮,沉沉压在连绵的密林上空。腐叶在靴底碾出潮湿的碎响,林阳扶着树干站直身体时,后颈的冷汗正顺着脊椎往下滑,与后背伤口的灼痛拧成一股尖锐的提醒——刚才那场缠斗不是幻觉。吴天德消失的方向,树影在风里扭曲成张牙舞爪的形状,仿佛有无数双眼睛正从黑暗里窥伺。
肖焕把战术手电的光束拧到最亮,光柱刺破十米外的浓黑,却照不透更深层的诡谲。他望着那片被夜色吞噬的林线,喉结滚动了一下:“刚才那家伙是谁,怎么看着有点眼熟?”话音里还带着刚才搏斗后的喘息,虎口被震得发麻,那把特制合金匕首的刀柄上,似乎还残留着吴天德衬衫上的铁锈味。
林阳从怀里摸出个皱巴巴的烟盒,抖了半天没倒出烟来,索性攥成团塞进裤袋。他的眉头拧成个川字,额角的疤痕在月光下泛着青白:“一个我们都认识的老朋友。”
“老朋友?”周晨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配枪,枪套上的温度早已被夜风吹散。他记得三个月前在不归林处理吴天德尸体时,那股裹着尸臭的霉味,还有后来根据结案报告里写的“全身组织严重液化,符合能量反噬特征”。此刻听到“老朋友”三个字,后颈的汗毛唰地竖了起来,“我们认识的人里,有能挨林科两记电击还跑得这么快的?”
林阳朝身后瞥了眼,陈曦正半跪在地检查姜少杰的脉搏,战术背心里露出半截银色电击器,电极上还冒着微弱的蓝弧。“对,不光是认识,我们都还见过。”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惊扰了林子里的什么东西。
周晨的手电光晃了晃,照在邹晓婷发白的脸上:“在哪见过?”
“不归林。”林阳吐出这三个字时,风突然变了向,卷着远处的虫鸣掠过耳畔,像是有谁在暗处冷笑。
肖焕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不归林,难道是......”他没说下去,但眼里的震惊已经说明了一切。那个在不归林祭坛前被能量撕碎的名字,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人舌尖发麻。
“没错,就是他——吴天德。”林阳点头时,能听到周晨倒抽冷气的声音。
邹晓婷突然捂住嘴,差点惊呼出声,手里的证物袋叮当作响,里面装着刚才从吴天德外套上扯下的布片。布片上的暗纹她认得,是三个月前在吴天德尸体上见过的,那种用特殊染料织成的防伪标记,属于他们局里淘汰多年的制服款式。“我的天啊,怎么会是他啊,他不是死了吗?怎么还活着?”她的声音发颤,法医的专业素养让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一个组织液化到那种程度的人,绝无复活可能。
林阳摇了摇头,目光扫过林深处晃动的树影:“不知道,据他自己所说是祭坛的力量......”
“祭坛的力量?!”周晨、肖焕、邹晓婷异口同声地惊呼,三个声音撞在一起,惊飞了头顶枝桠上的夜鸟。
三个月前的记忆像被捅破的墨囊,在脑海里迅速晕开。不归林深处那座刻满诡异符号的祭坛,石板上凝结的黑红色液体,还有吴天德临死前撕心裂肺的嘶吼——“这力量不属于人间......”当时他们都以为那是能量反噬的呓语,现在想来,那些话里藏着他们没听懂的寒意。
“对,祭坛的力量。”林阳弯腰捡起块沾着泥土的碎布,上面有个模糊的符号,和祭坛石板上的纹路如出一辙,“难怪那个祭坛那么邪门,原来还有这种力量存在。”他顿了顿,抬眼看向周晨,“你们还记得他是怎么死的吗?”
周晨立刻点头,那晚的细节清晰得像在昨天:“当然记得。他是因为不归林的力量反噬才死的,我还记得当时是我和肖焕还有罗飞我们三个处理的尸体。”他挠了挠头,满是困惑,“但是不可能啊,那尸体都腐烂成那样了,我们亲手装进的尸袋,扔到坑里烧掉的。怎么可能会再恢复?这不合理啊。”
“我也想不通。”林阳的指腹摩挲着碎布上的符号,触感冰凉,像是某种活物在皮肤下游动,“我刚才见到他的时候也吓了一跳。他瘦了不少,眼神......完全变了,像是被什么东西掏空了。”他忽然回头,看向躺在树底下的两个年轻人,“哦,对了。那两个学生别看岁数小,还挺有勇气的。如果没有他俩,你们再见到我们的时候就应该是在烈士陵园了......”
“我们?”周晨注意到这个词,手电光转向林阳身后。陈曦刚好扶着方雨晨站起来,女孩的校服上沾着泥污,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但眼神却很亮,正紧紧盯着吴天德消失的方向。
林阳侧身让出位置,介绍道:“给你们介绍一下。陈曦,404调查科外勤人员,代号。”他转向周晨,“这位是周晨,调查科成员,也是一名异能者,能力是阴阳眼和预知未来。”接着指向肖焕和邹晓婷,“他们俩是在不归林的案子之后一起加入的。男的叫肖焕,之前是局里刑侦大队队长,追踪术在全省排得上号;女的叫邹晓婷,市局技术科的绝对骨干,”他冲陈曦扬了扬下巴,“她和你一样,也是个狠角色,能从一根头发丝里扒出三个案子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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