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具房的门被轻轻带上时,夕阳的最后一缕光刚好掠过门环上的绿锈,像给那片陈旧的铜色镀了层暖边。安诺站在院子里,看着周叔扛着剩余的瓦片往巷口走,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和院墙上爬藤的影子缠在一起,像幅慢慢流动的剪影画。江树正帮奶奶把梯子搬回杂物间,木质的梯级蹭过地面,发出轻微的“沙沙”声,混着远处传来的几声狗吠,让傍晚的院子显得格外安静。
“晚上煮点玉米粥吧,再炒个青椒土豆丝,你们忙活一下午,肯定饿了。”奶奶拍了拍手上的灰,往厨房走,“江树,今晚就在这儿吃饭,让你妈也别做饭了,等会儿我让诺诺去叫她过来。”
江树连忙摆手:“不用了奶奶,我妈今晚要加班,我回去热点剩菜就行,您和安诺赶紧休息休息,下午累坏了。”他把梯子靠在杂物间墙角,转身拿起相机包,“那我先回去了,明天早上我来找你们,咱们一起去村里问问戏台的事。”
安诺送他到院门口,巷子里的路灯已经亮了,昏黄的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石板路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明天早点来,我们先去村头的老茶馆,那里老人多,肯定知道戏台的情况。”安诺说,想起奶奶提过,老茶馆是村里老人聚集的地方,爷爷以前也常去那里喝茶。
江树点点头,挥了挥手:“好,明天见!路上小心!”
安诺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口,才转身回屋。厨房的灯已经亮了,奶奶正在淘米,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地冒着小泡,玉米的香气从锅里飘出来,混着青椒的清辣,比中午的红烧肉多了些家常的清爽。她走过去,从碗柜里拿出两只蓝边碗,放在灶台上:“奶奶,明天去老茶馆,要不要带点您做的艾草糕?老人们应该爱吃。”
奶奶笑着回头:“还是你想得周到,我明天一早就做,刚蒸好的艾草糕软乎,老人们牙口不好,吃着也方便。”她把淘好的米倒进锅里,盖上锅盖,“你爷爷以前去茶馆,总爱带块我做的艾草糕,说配着浓茶吃,解腻。有一次他带了一大块,分给茶馆里的老人们,大家都说好吃,后来每次去,都有人问他‘老安,今天带艾草糕了吗’。”
安诺靠在门框上,想象着爷爷在茶馆里的样子:他坐在靠窗的位置,手里拿着一个粗瓷碗,碗里泡着浓茶,面前放着一块艾草糕,和老人们一起聊天,聊村里的事,聊戏台的戏,聊谁家的孩子又考了好成绩。那些画面虽然她没见过,却觉得格外亲切,好像就在昨天发生过一样。
晚上吃饭时,两人坐在餐桌旁,锅里的玉米粥冒着热气,青椒土豆丝绿油油的,摆在蓝边碗里,好看又好吃。安诺舀了一勺粥,吹了吹,慢慢喝着,甜丝丝的玉米味在嘴里散开,暖乎乎的。“奶奶,爷爷以前修戏台的时候,是不是很辛苦?”她忽然问,想起下午周叔说的,爷爷冒着大雪修牛棚的事,觉得他修戏台肯定也很不容易。
奶奶放下筷子,回忆着说:“那时候村里穷,修戏台的钱都是大家凑的,材料也不够,你爷爷就带着村里的年轻人去山上砍树,去河里捞沙子,每天天不亮就出门,天黑了才回来,手上磨出了好几个水泡,却从来不说累。有一次他回来,肩膀都肿了,我给他敷热毛巾,他却说‘戏台早点修好,大家就能早点看戏了,这点累不算什么’。”
安诺想起工具房里的戏台设计图,想起爷爷笔记本里写的“戏台要修得结实,让大家能看一辈子戏”,心里一阵酸涩。爷爷总是这样,把别人的事放在第一位,把自己的辛苦放在后面,却从来都不抱怨。她舀了一勺土豆丝,放进奶奶的碗里:“奶奶,您也吃,明天我们去老茶馆,肯定能找到很多知道爷爷修戏台的人,他们肯定能给我们讲很多爷爷的故事。”
奶奶点点头,眼里泛着光:“是啊,那些老人都是你爷爷的老伙计,他们肯定记得很多事,说不定还能找到当年修戏台时的工具和材料清单,这样我们修戏台就更方便了。”
吃完饭,安诺帮奶奶收拾碗筷,然后走到书桌前,翻开爷爷的木工笔记。里面果然有几页是关于戏台的,记录着戏台的结构、尺寸,还有材料的选择:“戏台的横梁要用杉木,结实耐用;立柱要用松木,不容易开裂;台面的木板要厚,能承受很多人站在上面。”旁边还有一些修改的痕迹,应该是爷爷在施工过程中根据实际情况调整的。她把这些内容一一记在笔记本上,准备明天带给老人们看看,问问他们的意见。
第二天早上,安诺是被厨房里艾草的香气叫醒的。她翻了个身,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七点半,江树应该快到了。她赶紧起床,穿上衣服,走到厨房。奶奶正在蒸艾草糕,蒸笼里冒着白色的热气,艾草的清香混着糯米的甜香,飘满了整个厨房。
“醒了?快洗漱,艾草糕马上就好,等会儿带着去茶馆。”奶奶说,掀开蒸笼盖,里面的艾草糕绿油油的,冒着热气,看起来就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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