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息之间,一股远比之前更加阴冷刺骨的寒意骤然笼罩了整个房间。
空气中弥漫的悲伤尚未散去,就被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怨毒所取代。
“不好!”夏竹猛地将张瑞护在身后,邵杰、徐文、黄全也瞬间绷紧身体,警惕地望向房间角落最阴暗的角落。
那里,浓郁如墨的阴影开始扭曲、汇聚,侯修然的魂魄再次显现。
但此刻的他,与之前在湖边时已截然不同。
周身的青灰色被一种不祥的漆黑所取代,双眼赤红如血,原本尚存的一丝理智已被彻底吞噬,只剩下纯粹而疯狂的杀戮欲望。
他不仅怨恨张家,此刻更将“帮助”张家的夏竹一行人视为和张家是一伙的。
“都得死……所有帮助过她们的人……都要为我陪葬!”
没有半分迟疑,侯修然化作一道黑芒,裹挟着滔天的怨气直扑众人。速度之快,远超之前!
夏竹仓促间丢出弯刀被侯修然一袖子挥开,黄全挥出的长剑砍在魂体上竟发出金铁交击之声,仅仅让其滞了一瞬。邵杰与徐文试图从侧翼牵制,却被狂暴的阴风狠狠扫飞,撞在墙壁上,口吐鲜血。
此时的侯修然,力量已然暴涨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他无视攻击,鬼爪直取夏竹咽喉,眼看就要得手。
“修然!住手!!”
一声苍老而悲怆的厉喝骤然响起。
还好夏竹留了一手,带上了侯老爷。
此刻一直在门外的侯老爷听到屋内的动静站在了门口,他双鬓斑白,比邵杰来的哪天不知道看起来老了多少岁,他手中紧紧攥着一块残破的、却带着温和光泽的玉佩——那是侯修然生前从不离身的贴身之物。
侯修然那即将触碰到夏竹的鬼爪猛地顿住。他僵硬地、一点点地回过头,赤红的双目对上了父亲那双饱含热泪、充满痛苦与哀求的眼睛。
“我的儿啊……”侯老爷老泪纵横,声音颤抖得几乎破碎,“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收手吧,修然……不要再造杀孽了……”
那残存的玉佩上,似乎还萦绕着一丝生前的温暖气息与血脉联系,像一根细小的针,刺入了侯修然被怨念充斥的魂魄深处。他发出一声痛苦而迷茫的嘶吼,周身的黑气剧烈翻腾,似乎在进行着激烈的挣扎。
然而,就在这短暂的僵持与众人稍稍松懈的刹那,异变再生!
或许是因为侯修然在父亲呼唤下心神激荡导致力量失控,或许是他潜意识里对所有复仇之人那份迁怒始终未曾消散。就在这理智与疯狂激烈交锋的瞬间——
一道失控的阴煞之气自翻涌的黑雾中迸射而出,如同暗处突袭的毒蛇,挟着刺骨的寒意直冲众人!夏竹侧身闪避,邵杰急退半步,徐文勉强扭开要害,所有人都惊险地躲过了这致命一击。
唯独重伤未愈的张瑞,慢了半拍。
噗——!
利刃穿透血肉的闷响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张瑞的身形猛然顿住。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见自己胸口赫然出现一个碗口大的空洞。诡异的是没有鲜血喷涌,只有缕缕黑气从伤口边缘逸散,仿佛生命正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急速抽离。
张瑞!!夏竹的嘶喊撕心裂肺。
邵杰和徐文同样目眦欲裂。
张瑞抬眼看着惊惶的同伴,嘴唇艰难地嚅动着,似乎想挤出最后一句嘱托,最终却只是化作无声的叹息。
他眼中最后的光彩如风中残烛般熄灭,身体软软向前栽倒,再无声息。
修然!你还要错到何时!侯老爷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温文尔雅的儿子变成现在这副样子,悲戚欲绝。
侯修然怔怔望着倒下的张瑞,又看向悲痛欲绝的众人,眼中的赤红渐渐褪去,竟流露出孩童般的无措。周身翻涌的黑气开始紊乱地波动,魂体在虚实间剧烈闪烁。
趁这间隙,夏竹强忍悲痛扶起受伤的邵杰,黄全架住气息紊乱的徐文,不敢耽搁,互相搀扶着,踉跄奔向那扇微微发光的门。
睁开眼,又重新回到了寂静的山间小道上。
门外空地上扎着几个军用帐篷,陈松坐在门对面。
与门内的黑夜相对应,外面也是漆黑一片,只有几盏露营灯在夜色中发出昏黄的光。
陈松看着这几个阮啥狼狈不堪的走出来的,又敏锐地注意到队伍里少了三个熟悉的身影,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但他没有立即追问,只是快步上前,示意旁边的队员接应——他明白,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几名队员上前搀扶着夏竹四人,将他们送进最大的那个帐篷里。帐篷内简单铺着几张行军床。
你们先在这里休息一夜。陈松的声音低沉沙哑,说完看向邵杰,邵杰,你出来一下。
邵杰默默起身,跟着陈松走出帐篷,来到不远处的一棵老树下。
陈司令有话就直接问吧。邵杰的声音透着疲惫。
陈松深吸一口气:那我不拐弯了。张瑞、单宇还有袁梦,是不是都死在门内了?
邵杰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轻轻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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