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凌晨。周晓雯拿着鲁智深那叠写满狂草、涂改无数的“施工方案”核心稿,带着技术组和重金请来的BIM顾问,开始进行最后的整合、润色、翻译成“专业术语”。李水根则带着财务团队,在隔壁房间疯狂核算成本、制作报价表、填写各种资质文件。张黑子指挥着人,将精心拍摄的工程照片、视频剪辑成册。
整个集团灯火通明,人仰马翻。
就在标书进入最后封装、上传阶段的前夜。一个电话如同晴天霹雳,炸响了“作战室”!
电话是周晓雯打来的,她声音带着哭腔和难以置信的惊恐:“鲁总!不好了!我刚从招标代理公司内部……打听到……这次入围最终评审的……除了我们……还有一家……‘宏泰建设’!”
“宏泰建设?”鲁智深浓眉一拧,“赵宏泰?那个抽中特等奖的?”
“不是他本人!”周晓雯声音发抖,“是……是挂靠!实际控制人……是……是赵黑虎!‘四海帮’的赵黑虎!”
赵黑虎!
这个名字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鲁智深眼中所有的血丝和疲惫!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如同实质的杀意!那个放高利贷、逼得他差点走投无路的黑道头子!那个在宏图建设厂区被他用扳手砸缸体震慑过的赵黑虎!他竟然通过挂靠“宏泰建设”,也挤进了“云顶雅筑”的最终竞标!
“鲁总!怎么办?”周晓雯几乎要崩溃,“赵黑虎这种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他肯定不是来正经投标的!一定是来围标!来搅局!甚至……甚至可能威胁评标专家!我们……我们……”
围标!威胁!鲁智深太清楚这些下三滥的手段了!当年在建材协会年会上,刘胖子他们就是这么干的!赵黑虎只会更狠!更黑!如果让他得逞,不仅这两千万要飞,鲁氏好不容易打下的名声,也要毁于一旦!
死寂!作战室里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脸色煞白地看着鲁智深。空气仿佛凝固了,巨大的压力如同山岳般压向每一个人!
鲁智深站在原地,魁梧的身躯如同铁铸。他布满血丝、甚至渗出血点的豹眼,死死盯着墙上那张巨大的“云顶雅筑”效果图。那双曾倒拔铁管、砸裂楼板的手,此刻紧紧握成了拳头,骨节捏得咯咯作响,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愤怒!如同岩浆般在胸腔里奔涌!但他强行压了下去!他知道,此刻暴怒无用!砸东西无用!他需要的是冷静!是反击!是让赵黑虎的阴谋暴露在阳光之下!
“水根!”鲁智深猛地转身,声音嘶哑却如同寒冰,“标书!商务标!技术标!全部打印出来!给洒家!”
“鲁总……都……都定稿了……马上要上传加密了……”李水根结结巴巴。
“拿来!”鲁智深一声低吼!
李水根不敢怠慢,立刻将厚厚一叠打印好的标书文件抱了过来。鲁智深一把抓过商务标部分,翻到最后一页“声明与承诺”处。他拿起钢笔,拧开笔帽,笔尖悬在纸面上方,微微颤抖。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血丝密布,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手腕猛地用力!笔尖狠狠扎进纸面!
一行行狂放不羁、力透纸背、甚至带着一丝血腥气的字迹,在“声明与承诺”的空白处,被硬生生地“刻”了出来:
“致‘云顶雅筑’项目评标委员会及招标人龙腾置业:
洒家!鲁智深!‘智深建筑’法人代表!以项上人头及‘鲁氏’全部信誉担保:
一、本投标文件所有内容,真实、准确、无虚假!若有半句谎言!洒家自断双手!滚出建筑行!
二、洒家深知行业有‘围标’‘串标’之恶疾!如同附骨之疽!祸害无穷!
三、今若有宵小之徒!妄图以非法手段!威胁利诱!操纵评标!围堵洒家!
四、洒家在此立誓!必以雷霆手段!穷尽法律!将其罪行公之于众!斩断其黑手!
五、洒家行事!光明磊落!骨头硬!良心正!工程!是洒家的命!信誉!是洒家的魂!
六、此声明!铁骨铮铮!天地为证!日月可鉴!洒家鲁智深!血手印为凭!”
写罢!鲁智深猛地将钢笔拍在桌上!笔尖应声崩断!墨水溅射!
他毫不犹豫!右手拇指狠狠按向印泥!沾满鲜红!然后,用尽全身力气,重重地按在那份“反围标声明”的末尾!按在自己签名的旁边!
一个鲜红、刺目、带着指纹沟壑和决绝力量的血手印!赫然印在洁白的标书纸上!如同一个宣战的图腾!一个不屈的烙印!
整个作战室,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充满血腥气和江湖气的“血书声明”震撼得说不出话!周晓雯捂住了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李水根浑身颤抖。张黑子握紧了拳头,眼中凶光毕露!
“扫描!”鲁智深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把这一页!单独扫描!做成PDF!作为补充文件!加密上传!”
“还有!”他豹眼扫过众人,“通知所有兄弟!今晚!全部回总部!带上家伙!洒家倒要看看!他赵黑虎!敢不敢来!”
当夜,“智深建筑”总部大楼灯火通明。楼下空地,几十号核心骨干,在张黑子的带领下,手持钢管、撬棍(未开刃),沉默肃立。楼顶,鲁智深独自一人,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手里捏着一支新点燃的雪茄,豹眼如电,穿透沉沉夜色,望向城市深处“四海帮”可能盘踞的方向。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没有恐惧,只有冰冷的战意和守护“骨头与良心”的决绝。
那份带着血手印的“反围标声明”,如同投入深潭的巨石,在加密上传的瞬间,也重重砸进了“云顶雅筑”的招标系统,砸向了所有可能被黑暗侵蚀的角落。
黎明将至。标书上传成功的提示音在寂静的作战室里响起。鲁智深掐灭雪茄,转身,对着疲惫不堪却眼神坚定的团队,只说了一个字:
“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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