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一声唯有熊振刚能“听”到的、沉闷而撼动灵魂的低鸣,
毫无征兆地在他颅腔内炸响!仿佛有万吨重的巨钟在他脑髓深处狠狠撞响!
“呃啊!”熊振刚如遭雷击,整个人猛地向后踉跄一大步,手中的厨刀“哐当”一声脱手砸在油腻的地砖上,
发出刺耳的金铁撞击声。
他双手死死抱住头颅,仿佛要阻止脑袋被那无形的声波震碎。
无数尖锐的、冰冷的碎片——
那些被他刻意遗忘或扭曲的记忆碎片,被强行地从意识深处撕裂出来!
他看到自己因为堵车而狰狞扭曲的脸孔,手指疯狂地砸在方向盘中央的喇叭按钮上,
刺耳欲聋的“嘀嘀嘀嘀——”声仿佛重现,穿透时空,刺得他耳膜生疼!
他看到车窗外,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因为那持续不断的噪音痛苦地捂住了耳朵,脸上满是厌恶;
一个年轻男人愤怒地拍打着他的车窗玻璃,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斥责着什么。
他看到自己脸上挂着的暴虐和嘲讽,脚下油门猛地一踩!
沉重的撞击感透过车身传来,清晰地像是刚刚发生!
他“听”到了肉体被金属撞击、挤压发出的沉闷骨折声,“
听”到了人群爆发的、撕心裂肺的惊恐尖叫!
最清晰的,是那个被他车轮碾过、最终抢救无效的男人……
那双瞬间失去所有神采的眼睛,死死地、空洞地“望”向他。
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诅咒,只有一片凝固的、深不见底的冰冷死寂。
那双眼睛,此刻就在他眼前,无限放大,穿透了他的灵魂!
“不…不是…我没想…”
熊振刚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像是破旧的风箱在抽动。
巨大的恐惧和迟来的、汹涌澎湃的负罪感如同冰水混合着海啸,瞬间将他淹没。
他感觉无数双冰冷的手从记忆的深渊里伸出来,死死抓住他的脚踝,拼命向下拖拽!
在他的感官世界里,一条条由纯粹金光构成的、半透明的巨大锁链,带着古老而威严的符文虚影,凭空浮现!
锁链冰冷刺骨,无视物理阻隔,瞬间贯穿了他的胸膛、四肢、头颅!
将他像个提线木偶般死死捆缚在原地,动弹不得!
锁链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记忆碎片更凶猛的冲刷和那双死寂眼眸的凝视。
剧烈的灵魂冲击让他再也无法站立,“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冰冷坚硬布满油污的地砖上。
痛苦的呜咽从他喉咙深处溢出,混合着泪水和涎水,黏腻地糊了一地。
“不是我…不想的…不想杀人的…啊——”
那是对他过往暴戾的彻底否定,是伪装被撕碎后面对真实罪孽的崩溃。
“轰——!”
与此同时,一声远比之前所有雷鸣都要沉闷、都要震撼的巨响,在201室的门外爆开!
不是破门锤砸锁的声音,而是整个门框连同门轴被巨大力量瞬间摧毁的恐怖撕裂声!
碎木屑、螺丝钉、断裂的金属铰链如同暴雨梨花般向客厅内激射!
“警察!不许动!”
爆裂的吼声伴随着数道强光手电的光柱,
如同数把光剑,凶狠地刺破室内的昏暗与混乱,精准地笼罩住跪在地上崩溃哀嚎的熊振刚和他身后蜷缩的母女!
光柱里,雨水和尘埃狂乱地飞舞。
几名突击队员如同神兵天降,裹挟着屋外冰冷的雨水气息和千锤百炼的锐利杀气,
瞬间突入,冰冷的枪口稳定地指向屋内每一个可能的威胁角落。动作迅猛如电,配合无间。
陈国栋紧跟着踏入大门,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瞬间扫过全场:
崩溃跪地的疑犯、地上脱手的凶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母女。
他紧绷如弓弦的神经并未松弛,反而眉头拧得更紧。
眼前这疑犯崩溃的状态,太突然,太彻底,太不符合常理了!
仿佛就在突击前一秒,遭受了某种无形的、毁灭性的精神重击。
他目光下意识地扫过窗户——
那里只有冰冷的雨痕和外面疯狂闪烁的警灯光影。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感弥漫心头。
“控制目标!保护人质!医护!”
陈国栋的命令简洁有力,打破室内的死寂。
队员立刻分出两人上前,动作娴熟地将彻底瘫软失禁、如同烂泥般的熊振刚反铐控制。
另两人迅速上前,用身体挡住枪口,护住惊吓过度的母女。
“孩子别怕,警察叔叔来了。”
一个年轻的队员尽量放柔了被雨水打湿后显得格外冷硬的声音,对着小女孩勉强挤出安抚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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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雨水顺着秦无忌额前碎发不断淌下,滑过眼角,带来细微的冰凉痒意。
他静静站在楼顶边缘,仿佛亘古存在的礁石,任由狂风暴雨冲刷。
视野中,代表熊振刚的猩红标记如同被戳破的气泡,剧烈闪烁了几下,砰然碎裂,彻底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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