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里还紧紧攥着一块抹布，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头发简单地挽在脑后，鬓角已经有了明显的灰白。
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此刻布满了泪痕，眼睛红肿，嘴唇哆嗦着。正是张秀芬阿姨！
她显然是下班路过，被这里的动静吸引过来。
当听到秦无忌清晰无比地念出她的名字，说出她被拖欠的每一分钱，
说出她额外付出的艰辛时，所有的委屈、心酸、被欺压的无力感，在这一刻汹涌决堤。
她看着车里那个光鲜亮丽、却欠着她血汗钱不还的“雇主”，
又看向挡在车前面那个替她发声的陌生青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张…张阿姨？”粉跑女看到张秀芬，像是见了鬼，脸色煞白，彻底慌了神。
张秀芬没说话，只是看着秦无忌，又看看车里那个曾经对她呼来喝去、百般刁难的女人，眼泪流得更凶了。
那无声的控诉，比任何尖叫都更有力量。
现场一片死寂。只有张秀芬压抑的啜泣声，和粉跑女粗重惊恐的喘息。
秦无忌的目光扫过张秀芬阿姨布满老茧的手和脸上的泪痕，眼底的寒意更重。
他重新看向车内已经六神无主的粉跑女，声音冷得像冰坨子，带着不容抗拒的审判意味：
“债主，这就到了。你是现在掏钱，”
他微微歪头，嘴角勾起一丝毫无温度的弧度，“还是等我帮你‘清算’？”
【系灵：（激动搓手，电子音兴奋）清算！宿主快清算！LV8的肥美经验包！
本统都闻到香味儿了！（突然小声BB）不过宿主，你家漫画腿小可爱好像也在附近吃瓜看戏呢…
三点钟方向，奶茶店遮阳伞后面…
还有，那个总暗戳戳盯梢的白毛丫头也在…五楼窗台那儿！】
秦无忌眼角余光极其隐蔽地一掠。
街角那家“蜜雪冰城”的巨大遮阳伞下，一个戴着鸭舌帽的高挑身影正捧着杯奶茶，帽檐压得低低的。
但那双标志性的、亮晶晶的杏眼，此刻正弯成了月牙，
隔着人群，毫不掩饰地看着他这边，眼神里带着点小得意和看好戏的笑意。
不是周汐颜是谁？
而在老旧居民楼五楼的一扇半开的窗户后面，一道纤细的白色身影如同幽灵般静静伫立。
白问天面无表情，一头银色短发在微风中轻轻拂动。
她手里把玩着一支小巧的银色金属笔，那笔在她指间快得只剩一片残影，灵活得像有生命的蛇。
她冰蓝色的瞳孔，如同最精密的镜头，牢牢锁定着下方人群中心的秦无忌，眼神复杂难辨。
没有担忧，没有杀意，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沉寂和一丝微不可查的…探究？
她指尖转动金属笔的动作忽然微微一顿。
因为楼下，秦无忌似乎极其随意地抬头，目光精准地穿过喧闹的人群和几十米的距离，若有似无地朝她所在的窗口瞥了一眼。
那眼神，平静无波。
却让白问天指间高速旋转的银笔，瞬间停滞！
一股无形的、冰冷刺骨的威压，隔着遥远的距离，仿佛穿透了玻璃，无声无息地笼罩下来。空气都似乎凝滞了一瞬。
楼下，粉红色的超跑像只被困住的绝望野兽，引擎发出徒劳的“嗡嗡”低吼。
车内的女人面无人色，看着车头前那个如同煞神般的青年，
又看看外面那个无声哭泣的保洁阿姨和无数道谴责的目光，牙齿都在打颤。
秦无忌缓缓抬起右手。
掌心对着那辆骚包的粉色跑车，也对着车里那个瑟瑟发抖的灵魂。
指尖，似乎有极其细微、肉眼难以察觉的暗金色电芒在无声跳动、缠绕。
“最后一次机会，”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一切噪音，带着一种金属般的质感，敲在每个人的耳膜上，
也重重砸在粉跑女的心尖上，“钱，还是审判？”
粉跑女浑身剧烈一哆嗦，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巨大恐惧猛地攥紧了她！
她看着秦无忌那只抬起的手，瞳孔缩成了针尖！
“我给！我给钱！现在就给！”
她几乎是尖叫着喊了出来，手忙脚乱地抓起手机，脸上浓妆被鼻涕眼泪彻底冲垮，一片狼藉，
“转账！我给她转账！马上转！”
周围一片哗然！直播间更是被“还钱！”的弹幕彻底刷屏！
秦无忌的手，悬停在半空。
指尖那微不可查的电光，无声地隐没。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车内崩溃的女人手抖得像筛糠一样操作着手机，目光漠然，如同看着一场闹剧。
在他身后，张秀芬阿姨捂着嘴，眼泪流得更凶了，但这次，是难以置信的、带着巨大惊喜和委屈宣泄的泪水。
她看着秦无忌不算特别高大、却在此刻如同山岳般挡在她前面、替她讨回公道的背影，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而在五楼那扇窗户后面。
白问天冰蓝色的瞳孔里，清晰地倒映着楼下发生的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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