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小小的、被捏得发皱的便签纸,躺在江澈的掌心,像一块即将融化的冰,明明没有温度,却烫得他指尖发麻。
【你不是兰,你是我的心病。】
字迹瘦硬,锋芒毕露,每一个笔画的转折都带着一股不肯妥协的决绝。这绝不是许知远的风格,那是一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偏执天才,他的字会是规整的、带着某种强迫症式的洁癖。
这字,属于陈森林。
江澈感觉自己像个误入神仙打架的凡人,稀里糊涂地捡到了其中一位神仙不小心掉落的法宝,上面还刻着这位神仙的私密心事。
你不是兰。
这个“你”,指的自然是那盆已经死透了的“鬼兰”。
你是我的心病。
这个“你”,指的又是谁?是这盆花,还是送这盆花的人?
江澈的大脑,像一台被强行灌入病毒代码的电脑,疯狂运转,却只得到一堆乱码。他终于明白,陈森林让他去西楼,让他听磁带,甚至让他给这盆死兰花浇水,都不是在查案。
这是一个男人,在用一种极其隐晦、极其扭曲的方式,悼念另一个男人。
而他江澈,就是这场漫长而沉默的悼念仪式里,唯一被选中的、负责递上纸钱的倒霉蛋。
他回到自己的座位,将那个金属喷水壶放在桌角,动作轻柔,像是在安放一枚核弹的起爆器。然后,他从抽屉里拿出烟和打火机,走到了走廊尽头的吸烟区。
他需要冷静一下。
“咔哒。”
火苗窜起,他点燃了烟,却没有抽,只是看着那张小小的纸条在火光中慢慢卷曲,变黑,最后化为一缕和陈森林烟灰缸里别无二致的灰烬。
风从窗户的缝隙里吹进来,将那点灰烬吹散,了无痕迹。
这是他和陈森林之间,一种不需要言语的默契。你烧了我的答案,我便烧了你的心事。我们都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也都心照不P宣地,选择让它消失。
回到办公室,气氛依旧诡异。
江澈感觉自己像动物园里一只刚被放出来的新品种猴子,所有游客都假装在看风景,但眼角的余光,却一刻也没离开过他。
他坐下,打开电脑,点开内部新闻网,开始了他上班第一天就被无情中断的“摸鱼”事业。
“江科,喝水。”
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被轻轻放在他桌上。张小雅的大眼睛亮晶晶的,里面混合着崇拜、好奇和一点点少女式的羞涩。她看他的眼神,不像在看一个科长,像在看一个刚从《碟中谍》片场走下来的汤姆·克鲁斯。
“谢谢。”江澈挤出一个职业化的微笑。
“江科长,”张小雅压低了声音,身体微微前倾,像在分享什么惊天大秘密,“王处他……真的不会再来了吗?”
江澈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看着杯中沉浮的茶叶,淡淡地说:“办公室的茶叶好像该换了,这批的茶味,有点涩。”
张小雅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猛地点了点头,脸上写满了“原来如此,江科长果然高深莫测”的表情,心满意足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江澈喝了口茶,心里叹了口气。
他只是单纯觉得这茶不好喝而已。
电脑右下角,内部通讯软件的图标闪烁起来。是刘敏。
【恭喜啊,皇家花匠。手握帝国浇水壶的感觉如何?有没有一种从此君王不早朝的错觉?】
后面还跟了一个摇着扇子、一脸奸笑的表情包。
江澈面无表情地敲击键盘。
【刘姐,请注意工作纪律。为人民服务,在哪一个岗位上都是光荣的。】
点击,发送。
几秒钟后,刘敏回了一个字:【呸。】
江澈能想象到她在那边笑得花枝乱颤的样子。这个女人,总是能精准地戳破他所有的伪装。
他关掉聊天框,正准备继续研究省里最新的红头文件,脑子里那熟悉的、冰冷的机械音,毫无意外地响了起来。
【叮!检测到宿主已解锁全新职业【皇家花匠】,被动任务已触发:[浇水的艺术]。】
江澈眼皮一跳。
【任务描述:作为主任唯一指定的御用花匠,你每一次浇水的姿态,都将被视为一种政治表态。水流的大小,喷洒的角度,甚至你脸上的表情,都可能被办公室的同僚们解读出八百种不同的含义。】
【任务目标:请宿主在一周内,创造出一种独一无二的“摸鱼式浇水法”。该浇水法需同时满足:1. 动作低调,毫不引人注目,符合宿主躺平摸鱼的核心精神。2. 姿态沉稳,意境深远,符合领导眼中“此子深不可测”的预期。】
【任务奖励:【存在感削弱光环】效果提升10%(仅限手持浇水壶时)。】
【任务惩罚:您的下一次浇水,将迎来省厅兄弟单位领导的集体观摩,并被要求现场分享“新时期青年干部如何从园艺工作中汲取政治智慧”的心得体会。】
江澈差点一口老血喷在屏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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