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别墅的书房里,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沈清辞坐在宽大的书桌后,面前摊开着几份集团最新的财报和战略简报,但她的目光却并未聚焦在纸面上。窗外阳光明媚,映照着花园里念念和保姆带着清清玩耍的温馨场景,但这份宁静,却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破。
来电显示是“顾宏远叔叔”。
沈清辞的心微微一沉。自董事会激烈交锋后,这位叔叔便称病在家,与她几乎断了联系。此刻突然来电,用意不言而喻。她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和录音键。
“清辞啊,”电话那头传来顾宏远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疲惫和沙哑,“在家吗?叔叔……想跟你聊聊。”
他的语气,不再是往日作为长辈的威严,反而透着一丝罕见的、近乎恳求的意味。
“在的,叔叔。”沈清辞的声音平静无波,“您请讲。”
“电话里说不方便。”顾宏远顿了顿,“我……我现在过去一趟吧,有些话,还是当面说清楚比较好。”
不等沈清辞回应,他便挂断了电话。
叔叔来电,语气反常,要求面谈!
半小时后,顾宏远的座驾驶入了山顶别墅。他独自一人下车,没有带助理或司机。他穿着一身略显皱褶的深色中式褂子,脸色憔悴,眼袋深重,仿佛真的大病初愈。但沈清辞敏锐地注意到,他眼神深处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焦躁和某种孤注一掷的决心。
顾北辰今天恰好带着念念去上马术课了,家里只有沈清辞、保姆和婴儿清清。沈清辞让保姆带着清清在阳光房玩耍,自己在书房接待了顾宏远。
书房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声音。顾宏远没有坐在客位,而是直接走到书桌前,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灼灼地盯着沈清辞。
“清辞,”他开门见山,声音低沉而充满感情,“你老实告诉叔叔,你是不是真的铁了心,要把顾家几代人的基业,交给那个外姓人李明轩来折腾?”
沈清辞迎着他的目光,没有退缩:“叔叔,不是交给谁折腾。是引入现代管理机制,让顾氏能更好地适应未来的发展。李总的能力和成绩,有目共睹。”
“有目共睹?”顾宏远猛地提高了音量,情绪激动起来,“他那是杀鸡取卵!是排除异己!你看看他来了之后,集团里都成什么样子了?老员工人心惶惶,元老们寒心透顶!再让他这么搞下去,顾氏就只剩下冷冰冰的KPI和数据了!哪里还有一点人情味?哪里还有一点顾家的影子?!”
他越说越激动,眼圈竟然微微泛红,声音带着哽咽:“清辞啊!你想想北辰的父亲,我的大哥!他当年是怎么一点一滴把顾氏做起来的?靠的是什么?是诚信,是义气,是对跟着他打江山的老兄弟们的担当!现在倒好,你请来个外人,拿着刀对着自己人砍!你让你公公在九泉之下,如何心安啊?!”
这番话,字字诛心,将家族情分、父辈遗志和道德压力,如同沉重的枷锁,套向沈清辞。若是一般人,恐怕早已被这顶“不孝不义”的大帽子压得喘不过气。
沈清辞的心确实被刺痛了。她想起顾北辰父亲生前对她的慈爱和器重,想起顾氏曾经的温情氛围。但她更清楚,沉溺于过去的情怀,只会让企业裹足不前,最终被时代淘汰。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语气依旧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叔叔,我理解您对过去的感情。但时代变了,商场如战场,不进则退。爸爸如果在世,他也一定希望顾氏能基业长青,而不是固步自封,最后被市场抛弃。”
见沈清辞不为所动,顾宏远眼神一厉,仿佛下定了决心。他深吸一口气,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推到沈清辞面前。
“好,既然你跟我谈未来,谈发展,那叔叔也跟你谈点实际的!”他的语气变得神秘而充满诱惑,“你看看这个。”
沈清辞拿起文件,是一份全英文的《战略投资意向书》(Letter of Intent, LOI)。发出方是“奥丁资本亚太基金”(Odin Capital Asia Fund)——正是“影”之前汇报过的,与顾宏远秘密接触的那家外资机构!
意向书内容大意是:奥丁资本看好顾氏集团的长期价值,愿意提供一笔巨额无投票权优先股投资,帮助顾氏现有主要股东(暗示以顾宏远为代表的元老派)实现对公司股权的增持和巩固,以确保顾氏的战略稳定和“家族治理特色”。投资后,奥丁资本不参与日常管理,仅享受财务回报。
顾宏远压低声音,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清辞,你看明白了吗?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奥丁资本是国际顶级财团,他们出钱,我们掌权!有了这笔钱,我们就能从二级市场回购更多股份,彻底掌控董事会!到时候,把李明轩和他那套东西一脚踢开,顾氏还是我们顾家说了算!这才是对顾家基业真正的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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