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璟的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
去参加宫宴?
这个念头,太过疯狂,太过大胆!就像是两手空空地,去主动拥抱一头沉睡的猛虎。
那是龙潭虎穴,是天下间防卫最森严的地方,是所有敌人汇聚的大本营!
可当他对上父亲那双平静无波,却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眸时,心底那丝畏惧,竟被一股滚烫的,压抑了十五年的热血,瞬间冲刷得一干二净。
十五年了。
他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躲了十五年。
如今,他的父亲,东陵国的战神,回来了。
他,还有什么可怕的?
“孩儿……明白了!”东方璟重重地点头,挺直了十五年来,第一次敢于在人前挺直的脊梁。那双总是带着怯懦与浑噩的眸子,此刻,燃起了熊熊的火焰。
东方渊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他拍了拍儿子的肩膀,那动作,不重,却仿佛将一座山的力量,传递给了他。
“去吧,像往常一样,做你的太子。剩下的,交给为父。”
凤千羽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对父子。
东方渊的计划,简单,粗暴,却也最有效。
在敌人最意想不到的时间,最意想不到的地点,以最意想不到的方式登场。这不仅仅是复仇,更是一场,彻彻底底的,心理上的碾压。
她很乐意,为这场大戏,再添一把火。
“我也去。”她开口,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镇国王府的请柬,每年都会送到。虽然,已经很多年没人去了。”
她的敌人,她的仇家,今夜,也都会在那里。
正好,一并清算。
东方渊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带着一丝探寻,一丝赞许。
“好。凤老将军的孙女,当有此胆魄。这笔债,也该连本带利地,讨回来了。”
……
翌日,上元佳节。
整个京城,都沉浸在一片欢乐的海洋之中。
白日里,大街小巷,人潮涌动,车水马龙。到了夜晚,更是华灯初上,万盏齐明。家家户户门前都挂上了各式各样的花灯,将整座都城,映照得如同白昼。
孩童们提着兔子灯,在街上追逐嬉戏。年轻的男女,借着赏灯的名义,偷偷地与心上人相会。空气中,弥漫着糖人的甜香,和百姓们发自内心的欢笑。
一片,盛世光景。
然而,这繁华与喧嚣,都与皇城之内,隔绝开来。
巍峨的宫墙,将两个世界,划分得泾渭分明。
墙外,是人间烟火。
墙内,是权力与欲望交织的, gilded cage(镀金的牢笼)。
昭阳殿内,早已是歌舞升平,觥筹交错。
东陵国的皇亲贵胄,文武重臣,齐聚一堂。他们穿着华贵的朝服, ????带着得体的笑容,彼此敬酒,谈笑风生,一派和气。
七皇子东方澈,无疑是今夜最耀眼的人。
他一身蛟龙蟒袍,意气风发,身边围绕着一群阿谀奉承的官员。就连当朝丞相刘谦,都亲自端着酒杯,向他敬酒,言语间,满是亲近与推崇。
他的身旁,坐着一位娇俏的美人,正是凤千羽的庶妹,如今的七皇子侧妃,凤青青。
“殿下,您看太子哥哥,又一个人在那喝闷酒呢。”凤青青掩着嘴,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的人都听见。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在角落最不起眼的位置,太子东方璟正抱着一个酒壶,眼神迷离,自斟自饮。他穿着太子的服饰,却佝偻着背,毫无半分皇家气度,与周围的繁华格格不入。
“哼,扶不起的阿斗。”东方澈轻蔑地冷哼一声,“由他去吧,别让他那副丧气模样,扰了本王的兴致。”
众人发出一阵心照不宣的低笑。
龙椅之上,东陵国君东方威,看着下方众人的神态,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
他喜欢这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
一个被他牢牢控制在手心的废物太子,一个对他言听计从,日益崛起的七皇子,朝堂之上,再无人敢于忤逆他的意志。
他端起酒杯,朗声道:“众卿,今日上元佳节,普天同庆!朕,敬大家一杯!”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万岁的声音,响彻大殿。
就在这时,殿外的小太监,高声唱喏:“镇国王府,凤千羽小姐,到——”
这一声,让原本喧闹的大殿,瞬间,有了一丝诡异的安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望向了殿门的方向。
镇国王府?
那个早就名存实亡,被所有人遗忘的府邸?
凤千羽?
那个前几日刚被七皇子当街退婚,沦为全京城笑柄的,痴傻嫡女?
她怎么敢来?她还有脸来?
在无数道或讥讽,或鄙夷,或幸灾乐祸的目光中,凤千羽,一步一步,踏入了这座,代表着东陵国最高权力的殿堂。
她一袭素白的衣裙,未施粉黛,却难掩绝色。行走之间,身姿挺拔,步履从容。那张清冷的脸上,看不出半点自卑与怯懦,只有一双古井无波的眸子,平静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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