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的日子像村口的溪水,潺潺流过,带着几分不疾不徐的安稳。肖雯雯跟着妇人学纺线时,总爱把未来的纺车样式画在麻纸上 —— 她用竹片做了个简易的脚踏装置,让纺线效率提高了一倍,引得村里的妇人都来围观,连邻村的婆婆都拄着拐杖来请教。
“肖姑娘,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这么妙的法子,我们咋就想不到呢?” 张婶手里攥着改良后的纺车,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院子里晒着新纺的棉纱,白花花的铺了一地,比往日细密了不少。
肖雯雯笑着把竹片递给她:“就是琢磨着能省点力气,大家少熬点夜。” 她没敢说这是千年后的工艺,只推说是 “以前在远方亲戚家见过”。自从上次用松土、密植的法子让菜园收成翻了倍,村里人像待亲闺女似的待她,连谁家做了新馍,都会送两个过来。
而刘小橙,成了村里孩子的 “小先生”。每日清晨,他都会带着五六个半大孩子坐在老枣树下,教他们认 “日、月、水、火” 这些简单的字。他把肖雯雯教的法子用上 —— 指着天上的太阳说 “日”,指着井里的水说 “水”,连最调皮的狗蛋都听得入了迷,每天早早搬着小凳来占位置。
“小橙哥,这个‘山’字为啥像三座小土坡啊?” 狗蛋指着纸上的字,手指还沾着墨汁。
刘小橙蹲下来,用树枝在地上画了个小山丘:“你看村后的山,是不是有高有低?这字就是照着山的样子画的。” 他说话时声音清亮,再没有了在洛阳时的怯懦,阳光落在他扬起的脸上,能看到嘴角浅浅的梨涡 —— 这是肖雯雯第一次见他笑得这么舒展。
午后的田埂上,总能看到两人的身影。肖雯雯教村民用木犁翻地时,在犁头加了块弧形铁片,翻土更深更匀;她还让大家把收割后的麦秆埋进土里,说能让土地更肥。刘小橙就跟在后面,帮着拾掇散落的麦秆,偶尔蹲下来看蚂蚁搬家,嘴里还念着《诗经》里的 “螽斯羽,诜诜兮”,惹得村民们笑:“这孩子,连虫子都能念出诗来。”
可这份安稳,在第七天的清晨被打破了。
那天肖雯雯刚把新纺的棉纱收进屋里,就见村口的货郎慌慌张张跑进来,肩上的货担歪歪斜斜,嘴里喊着:“不好了!洛阳来的官差在附近村子查人呢!说要找一个十五六岁、长得俊的少年,还说那少年身边有个外乡女子!”
肖雯雯手里的棉纱 “啪” 地掉在地上,心瞬间沉了下去 —— 是带疤男人的人追来了!她快步跑到老枣树下,刘小橙正教孩子们写 “安” 字,阳光洒在纸上,暖得晃眼。
“小橙,别写了,跟我来。” 肖雯雯的声音有些发紧,却刻意放轻,怕吓着孩子们。
刘小橙抬头见她脸色不对,立刻站起来,把毛笔递给狗蛋:“明天再教你们,我先跟姐姐去趟婶子家。” 他跟着肖雯雯走进西屋,刚关上门就问:“姐姐,是不是洛阳的人来了?”
肖雯雯点点头,从木箱里翻出布包,往里面塞了两卷书、几块压缩饼干,还有那枚信号器:“货郎说官差在附近查,咱们得先躲一躲。张婶说村后有个山洞,平时没人去,咱们先去那里待着。”
两人刚要出门,就见妇人急急忙忙跑进来,手里攥着个粗布包:“姑娘,快拿着!这里有两个粟米饼和一壶水,我家当家的去村口盯着了,官差要是来了,他会想办法拖延!” 她还把自己的蓝布头巾摘下来,给肖雯雯系上,“你把脸遮点,别被认出来。”
肖雯雯眼眶一热,接过布包:“婶子,谢谢您,给您添麻烦了。”
“说啥麻烦!你们是好人,哪能让官差抓了去!” 妇人推着他们往后门走,“顺着屋后的小路走,半个时辰就能到山洞,我会让狗蛋他爹时不时去送点吃的。”
穿过屋后的竹林时,还能听到村里孩子们的嬉闹声。刘小橙忽然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一眼老枣树的方向 —— 那里有他写满字的纸,有和孩子们一起折的纸鸢,还有这几日来的安稳时光。
“走吧,以后还能回来的。” 肖雯雯拉着他的手,指尖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她知道,这孩子心里舍不得,可乱世里的安稳,从来都是偷来的片刻。
山洞藏在村后的山崖下,洞口被藤蔓遮着,掀开就能看到里面干燥的地面。肖雯雯点燃火折子,照亮了洞内的景象 —— 约摸两丈宽,角落里堆着些枯枝,应该是以前村民躲雨时留下的。
“咱们先在这里待着,等官差走了再回去。” 肖雯雯把布包放在地上,刚想坐下,就见刘小橙从怀里掏出那本《诗经》,借着微弱的火光翻起来。
“姐姐,我再读会儿书吧,读着书就不害怕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坚定。肖雯雯看着他低头的模样,长长的睫毛在火光下投出小扇子似的影子,忽然觉得这孩子比自己想象中更坚强。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