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难解遇良引
入秋后的县学多了门《春秋》课,先生每日会选一段史事讲解,末了还会让学子们谈自己的见解。这对刘小橙来说,比背《诗经》、算算术难得多 —— 青竹村的日子里,他听的都是田间地头的事,对周王室的纷争、诸侯的征伐一无所知,每次先生提问,他都只能低着头,看着桌上的竹简发呆。
这天讲的是 “郑伯克段于鄢”,先生问:“郑伯与共叔段本是兄弟,为何会走到兵戎相见的地步?诸位以为,错在何人?”
王勋第一个站起来,声音洪亮:“自然是共叔段!他贪得无厌,扩张封地,妄图夺位,是为不忠不义;郑伯虽有纵容之嫌,却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算不得大错。” 先生捋着胡须,不置可否地让他坐下。
林墨接着说:“我觉得郑伯也有错。他明知共叔段的野心,却不早加劝阻,反而暗中纵容,等其犯错再一举铲除,有‘欲擒故纵’之嫌,算不得仁兄。”
轮到刘小橙时,他攥着竹简的手指泛白,支支吾吾半天,才小声说:“我…… 我不知道。我没听过这样的事,也不懂什么是‘封地’‘夺位’。”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几个学子忍不住笑出了声。王勋挑眉道:“连‘封地’都不懂,还来县学读书?不如回乡下种庄稼算了。”
刘小橙的脸涨得通红,刚想低下头,却听见先生说:“不懂便问,没什么丢人的。你来自乡下,没听过这些事很正常,但若能从你熟悉的事里找道理,或许会有不一样的见解。”
下课后,刘小橙坐在座位上,看着 “郑伯克段” 的竹简,心里满是沮丧。肖雯雯来送晚饭时,见他没动筷子,便拿起竹简看了看,笑着说:“这有什么难的?你就把郑伯和共叔段想成村里的两户人家,他们都想要村里的一块好地,哥哥明知弟弟想多占,却不拦着,等弟弟真的占了地,再去把弟弟赶跑 —— 你说,这哥哥做得对吗?”
刘小橙眼睛一亮:“不对!要是哥哥早点跟弟弟说‘地要平分’,弟弟就不会犯错了。就像村里的李伯和张叔,之前为了水渠的事差点吵架,后来陈老先生劝他们‘各让一步’,就和好了。”
“就是这个道理。” 肖雯雯把粥碗推到他面前,“明天先生再问,你就这么说,不用怕说错,只要是你真心想的,就是好见解。”
第二天上课,先生果然又提起这个问题。刘小橙深吸一口气,站起来,把肖雯雯教他的话,结合青竹村的事说了出来:“我觉得郑伯和共叔段都有错。就像村里分地,哥哥该早点跟弟弟说清楚规矩,弟弟也不能贪心多占。要是两人都能让一步,就不会闹到兵戎相见的地步了。”
先生愣住了,随即哈哈大笑:“说得好!说得好!其他人谈的都是‘礼法’‘道义’,你却从‘人情常理’出发,更接地气,也更懂‘和为贵’的道理!这才是读史的意义 —— 不是记故事,是学做人做事的道理。”
教室里的笑声没了,几个学子还悄悄点了点头。王勋看着刘小橙,眼神里多了几分复杂,不再是之前的不屑。刘小橙坐下时,林墨悄悄给他比了个 “棒” 的手势,他忍不住笑了 —— 原来,不懂的事,只要找对方法,也能说出自己的道理。
八、诗会露才破偏见
县学的秋季诗会是每年的大事,不仅学子们要参加,先生们还会邀请洛阳城里的文人来评判,写得好的诗,还能刻在县学的 “文华碑” 上。消息传下来时,王勋早早开始准备,每天都在纸上写了又改,还特意让父亲给他买了新的宣纸和砚台。
林墨拉着刘小橙一起参加,刘小橙却有些犹豫:“我没写过诗,连平仄都不懂,还是算了吧。”
“怕什么?” 林墨拍着他的肩,“诗就是把心里想的话写出来,你在青竹村见过那么多事,写出来肯定比王勋的‘华丽辞藻’有意思。我教你平仄,你把你想的事告诉我,咱们一起改。”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每天放学后都留在教室写诗。林墨教刘小橙认平仄、找韵脚,刘小橙则把青竹村的事说给林墨听 —— 晒场的稻草人、溪边的竹篮、田埂上的麦苗、村民们的笑声。他想把这些都写进诗里,却总觉得写不好,撕了一张又一张纸。
肖雯雯见他着急,便说:“你不用刻意学别人的样子,就写你最记得的事。比如那次咱们做稻草人,麻雀不敢来偷粟米,村民们笑的时候,你心里是什么感觉?就把这种感觉写出来。”
刘小橙闭上眼睛,想起青竹村的晒场,想起李伯的笑声,拿起笔,在纸上写道:“青竹溪边竹作耙,晒场草人护粟华。雀影惊飞红带舞,田翁笑指满场霞。”
写完后,他递给林墨,紧张地问:“这样行吗?没有华丽的词,也没讲大道理。”
林墨读了一遍,眼睛一亮:“太行了!这诗里有画面,有笑声,比王勋那些‘金樽’‘玉露’的诗真实多了!你看,‘竹作耙’‘草人护’都是你熟悉的事,读起来就像能看到青竹村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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