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清晨五点半。
天色刚从深蓝过渡到鱼肚白,凤凰水库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晨雾之中,水面平静得像一块巨大的墨色玻璃。
陆远骑着一辆破旧的二八大杠自行车,晃晃悠悠地出现在水库大坝上。他穿着一身洗得发旧的迷彩服,脚踩一双解放鞋,头上还戴着一顶草帽,活脱脱一个刚从地里收工,忙里偷闲来解闷的乡下汉子。
这身行头,是他特地从红旗村老刘头那里“借”来的,用他自己的话说,这叫“沉浸式表演”。
【系统提示:新角色卡已激活——沉默寡言的钓鱼痴人。】
【角色核心要义:你的世界里只有浮漂,没有县长。言多必失,沉默是金。你的目标不是鱼,而是成为这片风景里,最和谐、最顽固的一部分。】
陆远满意地点了点头,扛着渔具,沿着水库边的小路,不疾不徐地走着。
他没有去那些公认的“黄金钓位”,那些地方视野开阔,水草丰美,一看就是老手们争抢的地盘。他选了一个相对偏僻的桦树林边,这里地方不大,还有些碍事的树枝,但胜在清静,而且恰好能用眼角的余光,瞥见远处那个最佳的钓位。
放下马扎,架好鱼竿,开饵,调漂……陆远的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近乎于仪式的专注和熟练。这套动作,他在脑子里已经演练了不下百遍。
他挂上精心调配的饵料,手腕一抖,鱼线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浮漂精准地落在了预定的水域。
做完这一切,他便静静地坐下,双眼如同老僧入定般,一动不动地盯着水面上那一点微弱的橙红色。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晨雾渐渐散去,太阳升起,水库边的人也陆陆续续多了起来。
大约七点左右,一辆黑色的老款桑塔纳悄无声息地停在了大坝的另一头。车上下来一个穿着灰色夹克,同样戴着草帽的中年男人。他没有惊动任何人,独自一人提着渔具,径直走向了那个被陆远预留出来的最佳钓位。
正是马文远县长。
陆远的心跳漏了半拍,但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甚至连眼皮都没多眨一下。他依旧死死地盯着自己的浮漂,仿佛那边走过来的是个普通钓友,而不是掌握着他项目生杀大权的关键人物。
马县长显然也是个中老手,动作麻利地安顿好一切,很快也进入了垂钓状态。
偌大的水库,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偶尔传来的鸟鸣。
这是一个极其考验耐心的剧本。
陆远内心早已开始疯狂吐槽:“这太阳也太毒了点吧?蚊子能不能讲点武德,专盯着脸咬?这浮漂是睡着了吗?动一下啊大哥,给我个面子!”
可他的身体,却像一尊雕塑,纹丝不动。
一上午过去,陆远旁边的鱼护,空空如也。
周围的钓友们陆续都有了收获,不时传来提竿的惊呼和鱼儿拍打水面的声音。隔壁一位大叔甚至钓上来一条七八斤重的大草鱼,引来一片羡慕的目光。
唯有陆远这里,静得像一片坟地。
中午,他从包里掏出两个凉馒头和一瓶矿泉水,就着水库的风,面无表情地啃着。那神情,仿佛在享用什么山珍海味。
马县长那边,似乎也战果寥寥。他偶尔会站起来活动一下筋骨,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水库的每一个角落。当他的视线落在陆远身上时,会多停留那么一两秒。
一个从清晨坐到现在,一口没动,连姿势都没换过,午饭就啃凉馒头的年轻人。
有点意思。
下午,天气变得有些阴沉,起了风,眼看就要下雨。
旁边的钓友们一看天色不对,纷纷开始收杆准备回家。
“小伙子,要下雨了,还不走?”隔壁钓上大鱼的大叔好心提醒道。
陆远这才仿佛从入定中醒来,抬起头看了一眼天空,然后从包里慢悠悠悠地掏出一件破旧的军绿色雨衣披在身上,憨厚地笑了笑:“没事,下点雨凉快。”
说完,他又把目光投向了水面。
大叔摇了摇头,嘟囔了一句“真是个鱼痴”,便提着自己的战利品心满意足地走了。
很快,水库边的人走了大半,只剩下稀稀拉拉的几个身影。
雨点开始落下,砸在水面上,溅起一圈圈涟漪。
陆远和远处的马县长,成了这雨中风景里,最坚定的两个“钉子户”。
这一天,直到天色完全暗下来,陆远依旧是“空军”。他没有丝毫的沮丧,慢条斯理地收好渔具,将钓位周围的垃圾一丝不苟地捡进塑料袋里,然后扛起渔具,骑上他那辆破车,消失在夜色中。
整个过程,他没有朝马县长的方向多看一眼。
周日,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同样的身影。
陆远又来了。
仿佛昨天的“空军”对他没有任何影响,他依旧是那副沉静专注的模样。
接下来的第二个周末,第三个周末……陆远成了凤凰水库边一个奇特而固定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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