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如针,刺破暮色。
秦夜阑站在那座百年古宅前,手腕上的玉镯突然变得滚烫。他下意识按住那枚被称为的器物,青玉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血丝。
就是这里了。季知遥撑着一把黑伞,伞面上积了薄薄一层雨水,镇上失踪的七个人,最后都来过这座宅子。
宅院大门半掩,门环上缠着几缕红线,在风中轻轻摇曳。秦夜阑伸手推门,木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声,仿佛某种生物的呻吟。
等等。季知遥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你听。
风中传来细微的铃铛声,时远时近。秦夜阑凝神细听,发现那声音竟是从自己手腕上的玉镯里发出的。他低头一看,镯子内侧不知何时出现了七个细小的凹痕,排列如北斗。
七个失踪者...秦夜阑喃喃道。
雨势渐大,黑伞被风吹得摇晃。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迈入宅院。
院内比想象中更加破败。青石板缝隙里钻出半人高的杂草,廊柱上的漆皮剥落,露出里面发黑的木头。最诡异的是,院中那棵老槐树上挂满了红绳,每根绳子上都系着一块木牌,牌上用朱砂写着名字。
秦夜阑走近细看,呼吸一滞——其中七块木牌上的名字,正是最近失踪的七人。
有人在这里进行某种仪式。季知遥轻声道,手指抚过一块木牌,你看这些刻痕,像是用指甲一点点抠出来的。
正堂大门洞开,里面黑洞洞的,仿佛一张等待猎物的嘴。秦夜阑刚要踏入,手腕上的玉镯突然剧烈震动起来。他猛地后退一步,几乎同时,一道黑影从门内扑出,擦着他的鼻尖掠过。
什么东西?季知遥迅速拔剑,剑锋在雨中划出一道银光。
黑影落地后竟消失不见,只在地上留下一滩粘稠的液体,散发着腐肉般的恶臭。
秦夜阑心跳如鼓,额头渗出冷汗。他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东西——那黑影既不像人也不像动物,倒像是一团有生命的影子。
小心点,这宅子不对劲。季知遥压低声音,我走前面。
正堂内比外面更加阴冷。秦夜阑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厅堂里回荡,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某种生物的脊背上。月光从破损的窗棂间漏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夜阑,你看。季知遥突然指向厅堂正中。
那里摆着一张太师椅,椅上端坐着一个人影。
秦夜阑浑身紧绷,慢慢靠近。当月光照在那人脸上时,他倒吸一口冷气——那竟是一尊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蜡像。
蜡像穿着与他同样的藏青色长衫,连袖口的磨损都分毫不差。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蜡像右手腕上也戴着一枚玉镯,与他的一模一样。
这...怎么可能?秦夜阑声音发颤。
季知遥脸色煞白:不只是长相,连神态都...
秦夜阑不由自主地伸手触碰蜡像的脸。就在指尖接触的瞬间,一阵剧痛从手腕炸开,玉镯上的血丝突然暴长,如活物般缠上他的手臂。
眼前一黑,无数画面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血。到处都是血。
他站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手中握着一把滴血的短刀。地上躺着一个人,胸口被剖开,鲜血汩汩流出,在地板上汇成一片暗红色的湖泊。
那人抬起头,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是季知遥。
为什么...濒死的季知遥嘴唇蠕动,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你明明答应过...
秦夜阑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猛地后退数步,撞翻了身后的茶几。瓷器碎裂的声音在空荡的宅子里格外刺耳。
夜阑?你怎么了?季知遥抓住他的肩膀,触手一片冰凉。
秦夜阑剧烈喘息着,冷汗浸透了后背。那段记忆如此真实,他能闻到血腥味,能感受到刀柄上的黏腻触感,甚至能听到季知遥最后的喘息...
但那不是他的记忆。至少不是现在的他的记忆。
我看到了...他声音嘶哑,看到我杀了你。
季知遥瞳孔微缩,但很快镇定下来:是幻觉,这宅子有问题。
不,太真实了...秦夜阑低头看向自己的手,仿佛还能看到上面沾满鲜血,就像...就像真的发生过一样。
一阵阴风吹过,厅堂四角的烛台突然自行点燃,幽蓝色的火苗无声燃烧。蜡像在火光映照下显得更加诡异,嘴角似乎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若有若无的微笑。
欢迎回来。
一个女声从黑暗中传来。秦夜阑猛地转身,看到一个白衣女子站在楼梯口。她长发垂至脚踝,脸色惨白如纸,唯有嘴唇鲜红如血。
你是谁?季知遥挡在秦夜阑身前,剑尖直指女子。
女子轻笑一声,声音如银铃般清脆,却让人脊背发凉:我是这座宅子的守宅人,也是你们命运的见证者。她缓步走近,烛火在她身后投下长长的影子,秦公子,看到自己的蜡像,感觉如何?
秦夜阑手腕上的玉镯开始发烫,那些血丝已经蔓延到了他的手肘:你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我会看到那些...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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