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断裂的天花板缝往下淌,一滴接一滴砸在苏逸肩头。他站在B3气密门前,脚边是扭曲变形的金属门框,刚才那一脚踹得整条左臂都在发麻,紫黑色的液体从袖口边缘慢慢渗出来,滴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
陈梦瑶蹲在终端前,手指飞快地敲着残破键盘,解码器连着一根裸露的线缆,接口处火花一闪。
“还能读吗?”苏逸靠在墙边,声音压得很低。
“有电就有戏。”她头也不抬,“这台老古董居然还存着点东西,就是不知道能挖出什么。”
他没再说话,体内焚元鼎缓缓运转,把那股不断往上窜的灼热感一点点压回去。左臂像是被什么东西从里面啃着,又痒又胀,但他现在顾不上疼。
头顶的灯忽明忽暗,走廊尽头传来几声闷响,像是混凝土块掉落的声音。暴雨灌进废墟,整个建筑都在轻微震颤。
“找到了。”陈梦瑶忽然抬头,“一段全息缓存,自动循环播放,没有日志记录,也没加密——太干净了,不像正常备份。”
“放吧。”苏逸走近两步,盯着那台布满裂痕的投影仪。
一道微弱的蓝光从设备底部射出,空气中浮现出模糊影像:一间实验室,灯光偏冷,墙上贴着编号标签。画面中央站着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背对着镜头,正在调试一支装有紫色液体的试管。
苏逸瞳孔猛地一缩。
那人侧过脸,调整显微镜时露出半张面孔——眉骨高,鼻梁直,眼角有道细小的疤。
是他养父。
影像里的男人动作很稳,但神情紧绷,像是在挣扎什么。他低头看了眼手表,迅速将试管放进恒温箱,又撕下一页笔记塞进衣兜。
“这……不可能。”苏逸喉咙发干,“他那时候在乡下教书,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陈梦瑶没回头,声音冷静:“时间戳是1998年7月14日,钢城军区S级项目中期报告提交前一天。你猜怎么着?这份数据本该被格式化三次,可偏偏因为一次电力故障,备份卡在了本地服务器里。”
苏逸没动,盯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记忆里那个总穿着旧衬衫、骑着二八大杠送他上学的男人,怎么会站在这间写着“承鼎基因激活实验”的实验室里?
他下意识伸手摸向脖颈,那里蔓延的鼎纹微微发烫。
“继续查。”他咬牙,“找名字,找签名,任何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
“不用找了。”陈梦瑶指着屏幕一角,“看这儿。”
镜头拉近,恒温箱旁边的工作台上摆着一块烧焦的校徽,和他们之前在货车钥匙上发现的一模一样。背面刻着一行小字:**SCU-RESEARCH·07**。
“钢城大学研究组第七号成员。”她低声说,“他的工牌就挂在胸前,只是被挡住了。”
苏逸呼吸一滞。
就在这时,终端屏幕突然闪了一下,血红色的倒计时跳了出来:【系统自毁程序启动,剩余 00:02:15】。
“谁触发的?”他皱眉。
“没人。”陈梦瑶快速拔下解码器,“这是预设程序,一旦数据被读取就会激活。我们最多还有两分钟撤离,否则整段信息都会烧成灰。”
“来不及搬设备了。”苏逸扫视四周,“有没有其他出口?”
“维修通道只能通到通风井,外面全是探照灯。”她收好线缆,抬头看他,“但我们还有一个机会——这片区域的地基是钢筋混凝土结构,融兵鼎能感知金属密度变化。如果附近有备用储电柜,或许可以强行截流,延缓自毁。”
苏逸点头,闭眼凝神。融兵鼎在他血脉中轻震,像是一根无形的探针伸向四面八方。
十秒后,他睁开眼:“东侧十五米,墙体夹层里有个配电箱,还在供电。”
两人立刻行动。他用钢筋撬开一块塌陷的地板,露出下方交错的管线。陈梦瑶熟练地剪断绝缘层,把解码器接入主线路。
“三、二、一……重启成功。”她轻呼,“缓冲延长三分钟。”
苏逸松了口气,转身走向倒塌的教学楼废墟。雨水冲刷下,一堆碎砖石滑落,露出半埋在泥里的金属片——正是另一块校徽,边缘烧得卷曲,只剩一半。
他弯腰捡起,指尖擦去泥水,看清了上面的编号:**S-01·容器认证标识**。
心脏狠狠一撞。
这不是纪念品,是身份凭证。
他攥紧校徽,走回终端旁,将残片嵌入接口槽。设备嗡鸣一声,全息影像重新加载,角度变了——这次正对着研究员的脸。
男人摘下口罩,眼神疲惫却坚定。他对着摄像机低声说了句什么,嘴唇动作清晰可辨:
“对不起,儿子。但我必须这么做。”
苏逸整个人僵住。
陈梦瑶猛地抓住他手腕:“你听到了吗?他说什么?”
“我说……”他嗓音沙哑,“他说‘对不起,儿子’。”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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