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晨钟余音袅袅。金碧辉煌的殿宇内,熏香缭绕,却压不住那股山雨欲来的沉闷与压抑。文武百官分列两侧,蟒袍玉带,仪仗森严,但许多人的脸上都带着或凝重、或愤慨、或幸灾乐祸的神情。
李世民高踞龙椅,玄色冕旒下的面容平静无波,目光深邃如古井,扫视着下方济济一堂的臣工。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龙椅扶手上冰冷的螭首,等待着那必然到来的风暴。
果然,御史台一位姓王的御史大夫率先出列,手持玉笏,声音高昂而充满“忧国忧民”的激愤:
“陛下!臣要弹劾龙首原秦族,弹劾那市井蛮夷秦哲!”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其一,秦族以奇技淫巧,大肆敛财!其‘秦社’所售之香水、香皂、烈酒,皆乃奢靡之物,价高惊人!引得长安勋贵富商竞相追逐,奢靡之风日盛!此等风气,败坏民德,动摇国本!与圣人所倡勤俭背道而驰!”
“其二,其以廉价布匹、所谓‘小吃街’蛊惑民心!表面施以小恩小惠,实则与民争利!长安东、西两市,多少布行、酒肆、食摊因其而生意萧条,难以为继!此乃断我大唐无数小民之生计!其心可诛!”
“其三,亦是重中之重!”王御史声音陡然拔高,几乎声嘶力竭,“此等关乎民生、甚至可助军国之事(指烈酒可用于伤患消毒),其秘法岂能由一介来历不明的蛮夷私藏?臣恳请陛下,下旨命秦族即刻将其酿酒、制皂、制香等一切秘法,上交朝廷,由工部统一掌管,惠泽天下!方是正理!”
“陛下!莫要忘了祖宗之法!重农抑商,乃是根本!岂容此等逐利忘义之风,祸乱长安,动摇我大唐根基啊陛下!”
他话音刚落,如同点燃了炸药桶的引信!
“臣附议!”
“陛下!王御史所言极是!秦族之物,华而不实,奢靡惑众!当严加管束!”
“陛下!祖宗之法不可废!与民争利,此风断不可长!”
“请陛下下旨,收缴秘法,以正视听!”
一大群官员,尤其是出身世家或与世家关系密切的官员,如同排练好了一般,纷纷出列,慷慨陈词,唾沫横飞。一时间,太极殿上尽是声讨秦族、要求“上交技术”、“重整风气”的呼声。字字句句,引经据典,扣着“祖宗之法”、“与民争利”的大帽子,仿佛秦哲和秦族已然成了祸国殃民的罪魁祸首。
龙椅之上,李世民面无表情,心中却已是冷笑连连。好一个“与民争利”!好一个“上交朝廷”!说到底,不过是眼红秦族的暴利,想要巧取豪夺,将那些能下金蛋的母鸡攥在自己手里罢了!至于那些所谓“断了生计”的小民,不过是他们用来攻击的借口而已!
就在这时,一个阴沉而威严的声音响起,压过了众人的嘈杂。
“陛下。”
长孙无忌缓步出列,他身为国舅,吏部尚书,一言一行都举足轻重。他并未直接附议,而是目光沉痛地看向李世民,语气沉重:
“秦族之事,虽有待商榷,然其行事乖张,确已引发朝野非议。更令人心寒者,是其竟胆大包天,将手伸入后宫,挑拨离间,致使韦贵妃言行失当,触怒天颜,如今被禁足宫中…此风若长,后宫不宁,则朝堂难安啊陛下!”
他这话看似公允,却极其恶毒!直接将韦贵妃被禁足的责任,巧妙地引向了秦族“挑拨离间”,将后宫风波与朝堂攻讦捆绑在一起,其用心险恶,不言而喻!
“长孙大人此言差矣!”
一个清朗而沉稳的声音立刻响起。房玄龄出列,面色沉静,目光锐利:“秦族所售之物,皆为市场所择,无人强买强卖。其布匹价廉物美,惠及无数贫寒百姓,使其冬日有衣御寒,此乃善举,何来‘与民争利’?至于所谓‘上交秘法’,”他语气转冷,“更是无稽之谈!民间匠人各有秘技,此乃立身之本,朝廷岂可强行索要?此非仁政,实乃强盗之行!若开此先例,天下工匠,谁还敢精研技艺?岂非因噎废食?”
杜如晦也随即出列,声音铿锵,带着兵部尚书的杀伐之气:“臣附议房相之言!秦族烈酒,于军中大有裨益,可消毒疗伤,振奋士气!其价值,岂是几句‘奢靡’、‘坏风气’所能抹杀?至于后宫之事,”他冷冷扫了长孙无忌一眼,“陛下自有圣断,岂可妄加揣测,归咎于人?”
“放你娘的屁!”
一声炸雷般的怒吼陡然响起!程咬金再也按捺不住,猛地跳了出来,虬髯戟张,铜铃大眼瞪得溜圆,指着那帮弹劾的文官破口大骂:
“你们这群穷酸!就知道满嘴喷粪!眼红人家秦哲能赚钱是吧?什么狗屁与民争利!老子看你们就是自己没本事,看着别人赚银子心里痒痒!还上交朝廷?我呸!上交给你们?让你们拿去贪墨?拿去讨好你们那些世家相好的?老子把话撂这儿!谁敢动秦哲,先问问俺老程手里的斧子答不答应!渭水河畔,是谁帮陛下砍的突厥崽子?是秦哲!是那帮你们嘴里的‘蛮夷’!你们除了会耍嘴皮子,还会干个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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