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里的喧嚣与骚动,似乎都与陈默隔绝开来。
秦峰那张因羞愤与狂妄而扭曲的脸,周围宾客们或同情、或讥讽、或看戏的眼神,都成了他眼中的背景板,模糊而遥远。
他的世界里,只有脑海中那本古朴账册上,清晰浮现的一行行金色小字。
【高价值投资目标(S级)】
【人物:林正德】
【潜力评估:手握颠覆性固态电池技术,一旦获得投资,预计回报率:1,500,000%】
这才是他敢于掀翻牌桌,将自己置于风口浪尖的真正底气。
“陈默,你……”秦雪的声音将他从沉思中拉回现实,她美丽的脸庞上写满了担忧与不解,“你真的疯了?一个亿的赌约,你怎么能答应他?”
她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急切。她不明白,这个一向冷静沉稳、步步为营的男人,为何会做出如此冲动,近乎自毁前程的决定。
“秦总,你看我像疯了吗?”陈默转过头,对她笑了笑,眼神清澈依旧,没有半点狂热或者慌乱。
“不像,但……”
“那就行了。”陈默打断了她的话,目光再次投向窗外璀璨的城市夜景,“有些鱼,饵料不够大,是不会上钩的。何况,谁说这个饵,就一定会打水漂呢?”
他的语气太过笃定,那种源于骨子里的自信,让秦雪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驳。她看着陈默的侧脸,在水晶灯的光影下,这个来自乡镇的年轻干部,身上似乎笼罩着一层她看不透的迷雾。
晚宴不欢而散。
至少对秦峰和许多等着看好戏的人来说是如此。
陈默婉拒了秦雪派车送他的提议,独自一人走出了金碧辉煌的君悦大酒店。
夜晚的冷风吹在脸上,让他瞬间从刚才那场纸醉金迷的交锋中清醒过来。他打了一辆出租车,没有回秦雪安排的住处,而是直接说:“师傅,去汽车站。”
司机从后视镜里打量了他一眼,有些奇怪。从这种地方出来的人,居然要去坐长途大巴。
陈默靠在后座上,闭上了眼睛。
榕城的繁华与喧嚣被车窗甩在身后,他的心,已经飞回了那个他更熟悉、也更得心应手的战场——青石镇。
赌约已经立下,时限只有三个月。
当务之急,是找到那位落魄的天才教授,林正德。
可怎么找?又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去接触?
直接找上门,说“我看你骨骼清奇,这里有一个亿的项目想跟你谈谈”?恐怕只会被当成骗子或疯子,直接被保安打出来。
一个被学生和商人合谋窃取了成果、申诉无门的人,他的内心必然充满了对外界的警惕和不信任。冒然接触,只会适得其反。
必须有一个合情合理的切入点,一个能让他放下戒备的契机。
陈默的食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大脑飞速运转,在人情账本中搜索着一切可能存在的关联。
……
第二天一早,当陈默推开自己那间“综合服务与精准扶贫办公室”的门时,恍如隔世。
一边是觥筹交错、动辄上亿赌约的顶层名利场,一边是文件堆积、茶香袅袅的基层办公室。两个世界,被一夜车程,清晰地分割开来。
刘镇长一大早就看见了陈默,眼神复杂得像一团乱麻。他听说了市里的一些风言风语,只觉得这个年轻人越来越让他看不透了,索性眼不见为净,一头扎进自己的办公室里不再出来。
陈默倒也乐得清静。
他泡上一杯浓茶,正准备梳理一下接触林正德教授的思路,办公室的门就被人敲响了。
“请进。”
门被推开,走在最前面的,正是那位精神矍铄的老班长,周卫国。他身后,还跟着七八个同样白发苍苍的老兵,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淳朴而真挚的笑容。
有的人手里拎着一篮子刚从地里摘下来的青菜,有的人提着一网兜活蹦乱跳的河鱼,还有人小心翼翼地捧着一面用红布包裹着的牌匾。
“陈科长!”周卫国一见陈默,声音洪亮地喊道。
“老班长,各位大爷,你们这是……”陈默连忙起身相迎,看着这阵仗,有些哭笑不得。
“陈科长,你可别嫌弃我们这些老家伙拿不出什么好东西。”周卫国把手里的牌匾往桌上一放,小心地解开红布,露出了里面金光闪闪的八个大字——“为民做主,恩重如山”。
字是找镇上写字最好的老先生写的,牌匾是他们几个老木匠亲手做的,虽然比不上外面卖的精致,但那份心意,沉甸甸的。
“陈科长,这点东西,你一定要收下!”一个提着鱼的大爷瓮声瓮气地说道,“俺们也不知道咋谢你,就知道你是个好人,好人就得多吃点鱼,补补脑子!”
一番话,逗得办公室里的人都笑了起来。
陈默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这就是他为之奋斗的根基,是他的人情账本里,最坚实、最纯粹的资产。
“大爷们,你们太客气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陈默一边招呼他们坐下,一边给他们倒水,“牌匾我收下,心意我领了。但这些东西,你们快拿回去,家里人还等着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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