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焦土泛着冷白的光。许羽柒站在高台之上,指尖还残留着方才捏碎金箔的触感。她没有动,只是将贴身收好的录音玉符又往心口按了按,布料之下那枚小小的晶石紧贴皮肤,像一块沉静的烙印。
远处那道身影越走越近,每一步落下,地面都微微震颤,裂纹如蛛网般在脚下蔓延。黑袍翻飞,来人肩头未散的煞气压得空气都低了几分。罗景驰握紧刀柄,正要上前,却被许羽柒抬手拦住。
“让他过来。”她的声音不高,却稳稳传入耳中。
姜堰晨终于停步,在距高台十丈处站定。他目光扫过地上昏迷的苏云曦,嘴角扯出一丝冷笑:“你倒是快,先替我清理了废物。”
许羽柒不答,只将发簪缓缓插回鬓边,动作从容,像是刚结束一场寻常议事。血珠顺着簪尾滑落,滴在青石板上,绽开一点暗红。
“许锦佑。”姜堰晨忽然开口,声音低沉,“我没想到,最后会是你亲手毁掉自己。”
她抬眼,眸光清冷:“你说错了名字。”
“名字?”他嗤笑一声,“你穿她的衣,占她的位,连说话的腔调都学得几分相似——你还想否认你是她?”
“我不是她。”许羽柒轻轻抚过左胸心口,那里有一道陈年旧伤,早已结痂,却始终带着钝痛,“她死在你们双剑之下,死在青石阶上,死在以为能被真心相待的那一刻。现在站在这里的,是借她之身创造新局的人。”
姜堰晨瞳孔微缩,随即怒极反笑:“好一个‘不是她’!那你告诉我,是谁曾在雪夜里为我暖手?是谁在我练剑疲惫时,默默递上热茶?那些事,难道都是假的?”
“那些事是真的。”许羽柒语气平静,“可真心喂了狗,也该醒了。你以为我在怨恨?不,我只是看清了。你们联手取她内丹时,就已经亲手斩断了一切情分。”
“所以你要复仇?”他逼近一步,气势骤然暴涨,“就凭你现在这副残躯?祥鹤楼早已名存实亡,绯影卫不过一群残兵败将,你拿什么跟我斗?”
许羽柒依旧未动,只是指尖轻点心口,录音玉符微微发烫。她知道,他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会成为日后钉入棺材的铁钉。
“你问我拿什么斗。”她缓缓开口,“我不靠残部,不靠旧名,更不靠谁的怜悯。我靠的是——你从没真正了解过我。”
姜堰晨眼神一厉:“许锦佑从来都不是你这样的人!冷血、算计、步步为营……你根本不是她!”
“对。”她终于笑了,笑意却不达眼底,“我不是。她是天真到愿意相信誓言的少女,而我是活下来、看透一切的人。你说我变了?那是你们逼的。”
话音未落,她体内灵力涌动,清心律锁再度激活。音波自心口扩散,一圈无形气浪猛然炸开,卷起四周残灰碎屑,如风暴般席卷全场。地面裂纹瞬间加深,几根半塌的梁柱轰然断裂。
姜堰晨被震退半步,袖袍猎猎作响。他眼中怒火未熄,却多了一丝惊疑。
这股力量……不属于许锦佑。
罗景驰趁机退至许羽柒侧后方三步,手按刀柄,气息沉稳。其余绯影卫虽未现身,但暗处呼吸节奏整齐划一,显然已布好阵型。
“你们都听着。”许羽柒转身,面向黑暗中的属下,声音清晰,“我是否还是原来的楼主,不靠他一句话定论。若有人此刻心生动摇,现在便可离去。”
众人沉默。
片刻后,刀柄叩地声接连响起,三声齐整,如誓约落地。
她回身,目光再落姜堰晨身上:“现在,你还觉得我会输?”
姜堰晨脸色阴沉如铁。他原以为能以旧情动摇其心神,以威势瓦解其阵营,却没想到,对方不仅未乱,反而借势立威,将麾下牢牢掌控。
“好,很好。”他缓缓抬起右手,掌心凝聚一团幽蓝火焰,“既然你不认旧情,那今日,我就亲手把你打回原形。让你知道,背叛我的代价。”
许羽柒迎着那团火焰,目光未闪一下:“等你很久了。”
她并未出手,只是轻轻抬手,将袖中一枚小巧玉盒取出。打开盒盖,里面是一段干枯松枝,枝上缠着褪色红绳。她指尖拂过绳结,低声念了一句什么。
姜堰晨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他们年少时许愿时埋下的信物。
“你动它做什么?”他声音微沉。
“没什么。”她合上盒子,重新收入袖中,“只是提醒你,有些东西,你以为早已埋葬,其实一直等着被挖出来。”
“你以为这些小把戏能动摇我?”姜堰晨冷笑,“过去的事,早就不重要了。”
“不重要?”许羽柒淡淡道,“那你为何脸色变了?”
姜堰晨猛地抬手,火焰直指她咽喉:“许羽柒——我不管你到底是谁,今日此地,便是你的终点!”
“许羽柒?”她微微挑眉,“你终于叫对名字了。”
话音未落,她脚尖轻点地面,身形未退反进,竟朝那团幽蓝火焰迎面而去。风掠过她的衣角,发丝飞扬,手中发簪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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